这几个月,姜来真是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巴变得愈发尖,从侧面看过去就薄薄一片,让人忍不住想把她折起来,放在手心里。可周游也知道,姜来不需要,这一分消瘦让她看起来更加干练利落,一举一动都带着果断和力量,像架动力满满的小坦克,吸引着他忍不住一看再看。
周游不禁回想起这么多年,他好似有过许多这样被姜来莫名吸引的时刻——
比如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突然留意到姜来微微隆起的前胸,和薄薄校服衬衫里的两根细细肩带,宣告着她和他们这帮臭小子,其实是不一样的物种。
比如高三那年,她毫不畏惧地跟学校对峙,厉声质问是不是判断一个人诚实与否的标准只是成绩好坏,他仅仅站在旁边,就觉得真是帅炸了。虽然耍完帅的代价,是一整年都愁眉苦脸地对着课本,就如同现在这般,在外人面前总是信心满满,私下里却对着报表眉头紧皱,一副明明很抓狂,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坚持下去的样子,总是让他忍不住心生怜爱。
还比如大学里第一次去看她的演出,她明明在角落,却是整个乐队的焦点,身姿随着节奏摆动,每一个鼓点都充满着力量,掌控着整个乐队的脉动。他真喜欢看舞台上的姜来,自信又明亮,潇洒又俏皮,也真恨她选择走乐队这条路,彻底改变了他们的人生。
那两年,他与姜来冷战、绝交,下决心以后再也不管她的破事儿,但真见到姜来一身伤痛地回来,他却比谁都后悔,他明明可以再努力一点的,明明可以再多守护她一分,哪怕只是以朋友的名义。只可惜,当年他气昏了头,一想起她在舞台上看向那个男人的眼神,更是嫉妒得发疯——她在他面前笑过、哭过,意气风发过,伤心失落过,但独独没有那样充满爱意地看过他。
想到这里,周游闭了闭眼,再次感觉到痛苦。
又过一个钟头,姜来总算忙完,终于向周游投来目光。她挑眉看他,也很意外他居然能安安静静地被晾这么久。
“忙完了,走吧。”姜来一边收拾,一边对周游说。
可周游却没动。
“坐傻了吗?走啊。”姜来又催道。
周游依然没动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
姜来白了他一眼,干脆把所有灯都关了,站到店门口等他:“你走不走了?不走就在这沙发上睡一晚。”
黑暗中,依然没传来半点动静。姜来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转身回来,走到他跟前,不耐烦地踢了踢他:“你是不是傻了?还不走?”
周游没有再等,拽住姜来的手,一使劲,就让她跌落在怀里。
姜来一声惊呼,包里的东西都散落了一地,撑着想站起来,却又被周游困住,咬牙道:“你在这儿算计我呢?”
周游轻轻一笑:“我刚说了,向你走一步,我就是孙子,但你向我走来,那就不一样了。”
060“惦记你不是一天两天了,给个名分吧。”
美人在怀,周游更加怀念起记忆里那个明亮耀眼的姜来,回来后的她,好像一切都收了起来,身上的倔强和跳脱都隐了去,取而代之的是肩头卸不掉的沉重和压抑。
所以他总是忍不住地去逗她,甚至激怒她,只想看到她偶尔卸下防备,露出原本那不受束缚的模样。他几乎没有成功过,直到他们被三只恶犬追得跑掉了半条命,姜来大口大口喘着气,不管不顾地对他说:“那就一起死这儿。”
一起死这儿,简直没有比这更浪漫的情话。
想起那晚的月亮,周游忍不住心痒痒。尽管现在一片漆黑,他看不清她的脸,也不知道她看他的眼神会不会有在舞台上那么明亮,但既然不确定,就得再试试。
黑暗阻挡不了什么,周游还是轻易地就找到了她的唇,重重地吻了上去。姜来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僵硬,想推开他,但她那跌落的姿势,除了他的怀抱,找不到任何其他支撑,反而被抱得更紧。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吻,周游也感到遗憾,可他只能用这种出其不意的卑鄙手段,求得一点亲密,验证一点疑问,否则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突破那道t防线。
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他试图像上次那样撬开她的唇齿,可姜来却始终想逃,紧锁着牙关划清两人之间的界限。周游遍寻不得,心一点点下沉,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万一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放开她以后又该何去何从?
毫无突破口,周游几乎要放弃,力道一点点松下来,可却同时感到怀中人儿的劲道也松了三分,似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动摇。周游有些意外,想重拾势头继续进攻,但还是忍住停了下来,轻轻放开姜来。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此刻已经能借着一些微光,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周游脸上的神色近乎哀求,无声地问她可以吗、愿意吗,姜来心下不忍,眼神闪烁躲避,却也没有逃开他的怀抱。
周游笑了,他抬起手,指尖沿着她的轮廓划过,然后又轻轻吻了上去,像他一直想做的那样,温柔而真诚地诉说他的爱意,直到姜来唇齿微启,允许他的舌尖进入。这个吻终于因有了回应而变得深情,心跳与喘息在黑暗中交织,仿佛在黑暗中达成了某种无声的默契。
过了良久,感觉周围的空气都被燃烧光,周游才不得不放开姜来。
两人看着彼此喘粗气,好似回到那个跑到只剩半条命的夜晚,什么都做不了,除了呼吸和爱你。
周游忍不住扬起了得意的嘴角,姜来有些羞愤地推了他一把:“扶我起来,我他妈腰都快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