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面露笑容,嘴唇不动低声交谈。
“爸,笑得自然点,您不是都答应我妈了。”
“我是答应她让你今天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谁想到你们娘俩串通一气,背着我换新郎?”
“他来了别说了,反正这事我妈同意了,两票对一票。”
姜爸不高兴地撇嘴,撇到一半对上未来女婿沉稳锐利的目光,容色一肃,担忧瞬间少了一半。
老婆女儿虽然不靠谱,做事全看脸,但这个准女婿一看就不是池中物,不像会陪着小姑娘胡闹的人。
也许两个年轻人真是一见钟情,就像他们夫妻当年一样?
t台尽头,景泗一身私人设计师手工制作的白色西装,一现身就引发全场轰动。
他对自家老娘和姐姐裂开的表情视而不见,迈着大长腿优雅从容地走向新娘。
“老了眼花了,差点看成景家那位,要不说外甥肖舅,这个秦颂化完妆,跟他舅舅可真像,连气势都一模一样。”
“等一下,好像真是景少!我靠,什么情况,新娘子是姜双双没错啊,秦颂人呢?”
“舅舅娶外甥女朋友,景家这是不打算带秦家玩了?”
有人震惊,有人阴谋论,少数知情人联想到刚回国的林安静身上,感觉这次热闹可大了。
老一辈人尚且沉得住气,静观其变。年轻一辈没少被家里耳提面命,都知道景泗的手段,没人敢在这种场合得罪他。秦颂的爸妈和妹妹倒是想上台阻止,可惜刚一动就被人客客气气拖了出去。
现场气氛诡异地和谐。
“现在,请新郎从新娘父亲手中接过新娘的手,紧紧握住。这代表着,新娘将从一个家庭走向另一个家庭,是新一段人生的开始,是最神圣的交接……”
姜爸一脸不舍语重心长道:“我的宝贝女儿以后就交给你了,要好好对她,别让她哭。”
景泗礼貌浅笑:“您放心,嫁给我,以后只会是她让别人哭。”
姜爸:“……”?
台下的喧哗丝毫没影响到姜双双。
即便是假的,毕竟是第一次结婚,难免紧张。又因为景泗没伴郎,她的三个伴娘被留在台下,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跟着司仪的指示行动。
景泗的掌心温暖干燥,指腹略有薄茧,带着淡淡的粗粝感却并不让人讨厌。
被这样的手握住,跟着他稳步走向前,姜双双意外地心里感觉很踏实,此前惊闻残酷真相的茫然无助,此刻被她远远抛在身后。
众宾客耳边响起司仪热情洋溢的贺喜词:“他们的笑容灿烂如天边骄阳,当真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郎才女貌……”好话不要钱一般往外倒。
不得不承认,台上这对绝对是新人的颜值天花板,少有的能完美接住各种夸张的盛赞,不至于让人默默替他们尴尬。
但——
新郎为什么不是说好的秦颂,而是他舅舅景泗啊?!
结婚宣誓完毕,司仪示意两人交换戒指。看到红丝绒礼盒中闪闪发光的漂亮钻戒,想到她和秦颂当初足足挑选了半年才定下它,姜双双有种物是人非的心酸。
钝痛在体内蔓延。
三克拉的钻石在灯光下璀璨耀眼流光溢彩,当时满满都是幸福,现在只剩下荒唐可笑。
“不喜欢就不用。”景泗示意司仪将戒指拿开,从左手上取下一枚镶嵌碎钻的银色尾戒,戴在了姜双双手上。
大小正合适,仿佛天生就为她存在。
姜双双想了想,从发间取下一根细小的黑色皮筋,松松套在他骨节分明的食指上,认真道:“回礼。”
一块钱一大包的小皮筋换一枚六位数的尾戒,还换得这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景泗忽然想笑。见姜双双用目光谴责,一副你敢笑我就跟你拼命的架势,这才压下唇角。
眼底悄然漾出的笑意,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柔光。
司仪相当专业,新郎都能临时换人,再换个戒指算什么?他心中疯狂卧槽,笑得越发灿烂:“爱是一场修行,在未来的日子里,祝愿你们徜徉在幸福的海洋里……”
一段话听下来,姜双双只收到一个行动指示——下一步,请新人热情拥吻。
同一时间,收到消息的秦颂从医院赶回,一路狂奔冲进宴会厅,在门口还来不及大喊就被保镖捂着嘴拖走。
冥冥中若有所感,姜双双转头刚好看到这一幕,眸中荡起涟漪。
看来那家医院离这里真的很近,不然原本打算一个小时才回的人,不可能才一刻钟就赶回来。
还回来干什么呢?
淡淡冷香萦绕鼻尖,温热的呼吸落在颈侧,像积雪草遇到暖阳,清冽又甘甜。好熟悉的气味,秦颂也在用这款香水,听说是私人订制,世间独一无二。
吹的吧,这不就是个二。
严谨一点来说,论这香调和气质的契合度,景泗才是那个一。
不仅如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气质到相貌再到谈吐,景泗的一切都让她有种淡淡的熟悉感,像秦颂,但高配版。
姜双双的意识一瞬模糊,险些以为自己大梦一场,她从来不是什么替身,秦颂也没说要换新娘,这就是他们俩期待已久的婚礼。
“后悔了?”景泗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将她拉回现实。两人几乎贴面,距离暧昧,引发台下一阵阵善意的起哄声。
姜双双下意识后退一步,不出意料迎上了一道毫无温度的视线,不管他举手投足间表现得多温柔,她都能读懂他眼底的凉薄,更不会在这虚假的深情里迷失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