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他乡——原本是一直以为的异国他乡,忽然就这样真实地落在了蒲从舟的身边。蒲从舟见路边随处可见美露莘蹦蹦跳跳而过,看到蒲从舟,纷纷向蒲从舟挥手,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蒲从舟也笑着和她们回应,一路穿过一盏一盏路灯,走到了沫芒宫附近。
蒲从舟仰头看着高大的沫芒宫,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
那维莱特的办公室不出所料亮着灯。
蒲从舟正准备抬腿进去,忽然听到了一个很清脆优雅的女声,带着浓浓的愤怒:“那维莱特,你重色轻神!”
……这话实在太炸裂了,蒲从舟刹住了脚步,扭头瞧着办公室内穿着小礼裙的水神芙宁娜立在那维莱特身前,气呼呼地双手抱在胸前。
“哦?”那维莱特把文件整理了下,很冷静地说,“芙宁娜女士,你为什么这样说?”
“那天风神和岩神把沫芒宫砸了,你护着蒲从舟就跑,根本没管我!”芙宁娜一跺手杖,气愤地对那维莱特指指点点。
那维莱特侧头,仔细回忆了下,冷静地询问:“我没管吗?”
“你没有!”芙宁娜哼哼地说,扬了下下颌,“我都飞出去了,你都没管!”
那维莱特沉默了。
……
难得见那维莱特这样努力思考又有点愧疚并且不知道怎么开口的神情,蒲从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谁?谁在那里?”芙宁娜猛一回头,看见是蒲从舟,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胡乱地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就从蒲从舟身边踩着小高跟哒哒哒走过去了。
“哎,水神大人——”蒲从舟回头,匆匆忙忙拉长了嗓音说,“真的很抱歉——”
芙宁娜跑得更快了。
“……怎么回事,奇奇怪怪的。”蒲从舟纳闷地注视着芙宁娜的背影,侧了下身,一转头,就见那维莱特立在办公桌旁,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眼神有些怔忡。
蒲从舟叹了口气,走到那维莱特身前,想了下,很认真地说:“对不起啊,我不该发脾气的。”
“不用道歉。”那维莱特轻摇了下头,看了眼桌角上枯萎的蒲公英,沉默了下,才说,“你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
“怎么,你还真想帮我揣个小龙——不对,应该是小蒲公英崽崽。”蒲从舟笑了起来,很轻松地抬头看着那维莱特,眯了眯眼,说,“你不会真想辞去最高审判官的位置吧?我警告你啊,这个位置可是我帮你一起争取来的,你不能随便就——”
“若不到不得已的地步,我不会如此。”那维莱特伸手,轻轻扯起桌上蒲公英的残枝,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篓,这才温和地望向蒲从舟。
蒲从舟瞧着垃圾桶里的蒲公英,又有点气了,瞪着那维莱特:“你为什么扔掉它?”
那维莱特怔了下,才说:“已经枯败了……不能扔吗?”
“那可是蒲公英!”蒲从舟强调说。
那维莱特想了下,有点无奈地说:“我会买来新的蒲公英插瓶……抱歉,我并不了解你们璃月的规则。作为花灵的你,平日里是不会处理枯败的花卉吗?”
蒲从舟盯着那维莱特半晌,在他真诚的双眸中败下阵来,闭了闭眼,垂下头,小声说:“我今晚就走了,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那维莱特几乎没有任何思考,温和地凝视着蒲从舟,很真诚地问:“泡泡橘果酱,你喜欢吗?”
蒲从舟觉得很难用语言描述现在的心情——在发生了这么多离谱的事后,那维莱特居然最关心的……泡泡橘果酱?
蒲从舟面无表情地说:“放过那瓶果酱吧,那维莱特。”
“是‘泡泡橘果酱’。”那维莱特纠正说,“抱歉……你如果不喜欢,我下次去见你的时候,便不会带给你了。”
蒲从舟歪着头瞧着那维莱特冷静又温和的神情,忽然觉得这条龙也真的很神奇,仿佛所有的事在他眼前一晃而过都不再留痕迹,像之前无数场梦境一样包容着自己的所有——
能在他生命中留下痕迹的——
蒲从舟叹了口气,从所未有地觉得此时此刻那维莱特是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吃泡泡橘果酱,自己也非常配合地努力想了很久,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起几天前当成早餐蘸着馒头吃的泡泡橘果酱是什么味道。
蒲从舟沉默了很久,才轻声说:“嗯,喜欢。”
“好。”那维莱特温和地颔首。
蒲从舟也没有和那维莱特多说,就这样转了身,径直走出了那维莱特的办公室。余光间蒲从舟见那维莱特似乎动了下,或许是想挽留她——但最后也没有伸出手。
——沫芒宫的夜晚有些深了。之前忙碌的人群不见了,最后一盏灯也该熄灭了。
-------------------------
蒲从舟踏着悬梯向上,回到旅舍时,恰好看到温迪坐在窗台上,正在笑眯眯地和钟离说着话:“……要我看啊,只要小蒲公英在璃月一天,这条大水龙就绝对会想方设法地混进璃月——说不定,嘿,一下子他就从枫丹龙变成璃月龙啦!摩拉克斯,你这可捡到宝了啊……”
“莫要玩笑,巴巴托斯。”钟离颇有些头疼地说,“这事并不好处理……”
……
蒲从舟走到温迪和钟离身前站定,长风吹起她漆黑的长发,张成了一只风筝。
钟离和温迪听到脚步声,停下谈话转头看来。
“你来了。”钟离温和地说。
“嗨,小蒲公英。”温迪身上落着清澈的月光,笑吟吟地向蒲从舟伸出一只手,欢快地说,“走啦,我们可以回去啦。和来的时候一样快哦,呼——一下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