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维莱特也猝然醒悟过来,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向办公室的门,刚一出去,就见到了特巡队队长沃特林。
见到那维莱特步履匆匆的样子,沃特林皱了皱眉,问:“那维莱特大人,是出了什么事吗?”
那维莱特说:“我现在很担心卡萝蕾的安危。”
那维莱特简单地说了下蒲从舟的推测,特沃林顿时严肃起来,对那维莱特说:“我立刻带人前往白淞镇,确保卡萝蕾的安全。”
“卡萝蕾在白淞镇?”那维莱特微微皱眉,说,“这个地方……似乎不太妥当。”
“在十几年前,曾经有过暴乱,但已经平息。”特沃林带着几个特巡队的成员,跟在那维莱特身后,沉声说,“不过现在那个地方鱼龙混杂,会出现什么事,确实很难说——”
“——卡萝蕾居然被安排在这种地方?”蒲从舟咬牙说,“希望没出事——”
“那维莱特大人!”一行人刚刚来到白淞镇不远,就见一个警卫队的成员连滚带爬地来到那维莱特跟前,喘着气说,“不好了——白淞镇的民众听信传言,以为那维莱特大人您包庇凶手卡萝蕾,现在围了她的住所……”
那维莱特和特沃林瞬间同时变了脸色。
蒲从舟倒是笑了起来,对那维莱特调侃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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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淞镇素来是枫丹廷平民的聚集地。
脏、乱、差……任何一个贬义词来形容这个镇子都不为过,坍圮的建筑物写满了沧桑,里面住的都是些文化水平不高、又出身卑微的人们。
卡萝蕾最初来到白淞镇,是为了帮助这里的人们,觉得他们最需要帮助。整个白淞镇最开始对卡萝蕾都很友好,直到“美露莘是不详之物”的谣言再次传开,然后这么碰巧,又是卡萝蕾出现在了凶杀现场——
“什么美露莘,这种不祥之物,也值得我们去喜欢?”
“……帮助我们?这些受到那些大人物垂怜,吃喝不愁的物种,闲下来帮帮我们,我们难道还要感恩戴德?”
……
嫉妒、憎恨、怨恨……不满的情绪开始发酵。卡萝蕾最开始觉得慌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
“以死谢罪吧卡萝蕾,你真当最高审判官大人能包庇你到底?你活着,只会让他名声扫地而已!”
“不是的,不是的!”卡萝蕾抬头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慌乱地说,“那维莱特大人是很好的大人!我不是凶手,这是审判庭和逐影庭的证明,和他没有关系!”
“你听听,你听听!‘很好的大人’!这明显有私情……”
“什么什么庭,现在水神不管事,还不都听那维莱特的……那维莱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
看着完全不听自己解释,对自己指指点点的人们,卡萝蕾绝望地说:“你们到底怎么样才会相信,我真的不是凶手,那维莱特大人也是真的没有包庇我……”
“去死啊!你去死,我们就相信你!”
不知道是谁恶意地开了个头,四周传来人们愤愤的声音,像是恐怖的回音缠绕……
“去死!去死啊!”
“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我就相信你!”
卡萝蕾闭上眼,哆哆嗦嗦地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这原本是她藏起来,用来防身的。
刀柄翻转,指向胸口的前一刻,卡萝蕾的闭上眼,落下一行泪,轻轻说:“……谢谢您,那维莱特大人。”
——谢谢您带我来到枫丹廷。
人间的酸甜苦辣我尝过了,我相信您,一定能带来更好的明天——
就在卡萝蕾用力的一瞬间——
没有人闭上眼,也没有人不忍心,但卡萝蕾身边忽然凭空出现了一团海水,瞬间将她包裹起来。
海水是如此温暖让人安心,轻而易举地将卡萝蕾手腕卸了力,水果刀顺着水流卷着,绕过卡萝蕾的身躯,啪嗒一声落在地面。
水团消失,那维莱特沉着有力的声音响彻整个白淞镇:“肃静!”
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警卫队一窝蜂出动,几乎是立刻制住了暴动的人群。逐影庭的美露莘也闻讯赶来,负责沫芒宫大事记录的美露莘塞德娜迅速地组织人群,一边对蜂拥而上的记者报道:“……白淞镇的部分居民听信谣言,逼迫美露莘卡萝蕾自杀。逐影庭会彻查谣言传播者,希望广大枫丹群众不信谣不传谣——”
海水骤然消失,特沃林快步走到卡萝蕾身边,扶起她,嗓音居然有些颤抖:“……你没事吧,你怎么这么傻。”
“如果我死,能证明那维莱特大人的清白……”卡萝蕾虚弱地说。
特沃林紧紧抱着卡萝蕾,深深抽了口气,一时间说不出话。
此时那维莱特也走到他们身边,轻轻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片刻,看向蒲从舟。
蒲从舟看着这一幕也是满头冷汗——她想过紧急,没想到会这么紧急,只差一点点,这位善良温柔的美露莘就会血溅当场,还有那些舆论……
蒲从舟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前已经是一片清明。此刻的蒲从舟终于懂得钟离和她说的话的意思——有些事,只有亲眼所见,才会体验到震撼感。
蒲从舟定了定神,轻声说:“那维莱特,你对卡萝蕾说……”
“你的死换不来我的清白。”那维莱特轻轻摸了摸卡萝蕾的头,说,“想诬陷我的人永远有无数个理由……活着,才有希望。”
“……活着,才有希望。”卡萝蕾轻轻的重复。
“是的。”那维莱特轻轻抱住了卡萝蕾,温和地安慰,“如果你想换回我的清白,请你活着,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