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贾赦摸摸脸皮,眼眸涌出伤痛,身子考上软枕,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道:“那他如何了?救驾有功之后呢?”
叔侄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人沉默,之前言谈中完全避开,贾赦心口突突的跳,眼一阖,头朝里一偏,手紧紧的握着锦袍,让人辨不出面上的神色,复又闷闷道:“他如何了?”
看着人了无生机的模样,贾琏着实不能把他跟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帝王联系在一起,只得接受了对方真没准是他亲爹灵魂这般玄而又玄的事情,回想往日相处的生活,心里跟进了厨房一般,各种佐料综合在一起,滋味难以辨别,吞吞吐吐道:“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众人还沿着运河在打捞。”
“打捞?”贾赦转过身来,目光火辣辣的看向贾琏。
“就是丑贼一直带着他在码头弃马乘船,不知谈论了什么东西,忽地丑贼发疯了要跟人同归于尽。最后双双落水,尚未找到。”贾琏眼一闭,飞快的说道。说完,久久不敢睁眼瞧对方的神色。
贾赦注视人许久,眼睛一眨,确定了对方将能说的都已经诉说完了,才挥挥手,让两人离开,他一个人要静静。
贾赦心乱如麻,但是如花似玉,不,是文成武德,即将一统天下的司徒咏并没给人悲伤春秋的机会,直接啪出厚厚的一叠行程,让他麻溜的收拾东西巡视江南,收服民心,整顿士气。
“我尊重他的选择,希望父皇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可是……”
“没有可是,你记住了,父皇。”
贾赦一噎,刺道:“你们父子就这么交流?”
“呵呵,瞧您说的,我还想篡位呢~”司徒咏朝天翻个白眼,“给你遗孀的待遇,不能在高了,否则,孤要一头磕死在母后的坟前了。”
贾赦:“……”
“对了,你有空研究研究,怎么换回来又换回去,没准还能快速找到他呢。”
贾赦闻言心头一紧,回想起那浮现脑海中的信,忍不住一抖,惊呼道:“你没弄死女主吧?”
“谁?”
“林黛玉啊!”
“她啊?”司徒咏眉头一挑,“没死没残,她爹还因她多活几天,不过好像被吓傻了。”
“能哭就好。”贾赦拍胸庆幸道。
贾赦被死亡
贾赦面色有了缓色,迫不及待的去寻林黛玉。但是当看着两眼呆滞,神情呆板的林黛玉,脸骤然变得滚烫万分。
他先前只顾得欣喜对方的眼泪,却忘记了眼前这个小女孩才八岁,经历了一场噩梦般的打击。
可是念头不过一瞬,贾赦便眸子闪过一道坚定的神色,继续往前走。他很残忍,等到了黄泉再给贾敏赔罪。
但是如今,疏不间亲。
相比林黛玉,司徒锦对他更重要,无论是情谊还是利益,他们都捆绑在一起。
他死,他独活不了,他活,他也许……也许会死的开心一些。
“玉儿,”眼下生死攸关,也并没多少哄人开心的念头,贾赦挥挥手,示意对方回神倾听,开门见山直奔重点,“想想你的伤心事,哭几滴眼泪。”边说,还命侍从拿来茶盏,接着。
林黛玉:“……”
闻言,林黛玉面露惶恐之色,胆怯的往后退,原本便是【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如今更是煞白着脸色,久久说不出话来,嘴唇都在发抖。
她失了贞,又逢家难,本该三尺白绫了却残生,却被人救下,因为可笑的缘由,她整日里活的像行尸走肉一般。
若是没有她没有归家,若是她从未离开家中,若是母亲还在,若是……
种种揣思涌上心头,林黛玉不禁悲从中来。
见状,贾赦面上闪过一丝心虚,叹口气,“你……你也莫怕,不管如何,你还小,我尽量……”贾赦话语一顿,本想说尽量周旋一番让父女团聚,可林如海就算迷途知返,但谁也猜不准司徒咏的心思,他哪敢夸海口保证?
踌躇了一会,只道:“不管日后如何,贾家永远是你的外家。”
就算依照律法处置,林黛玉年纪尚小,又有“功劳”,就算被发配,他也有能力买下,贾家也不缺她一口饭吃。照顾着,等大了,要是别人嫌弃是罪官后裔,他也有能力给人找个耕读的清白人家入赘。
就这样补偿吧。
贾赦嘴角扯了扯,瞥开林黛玉泪光点点的面庞,示意侍从动手。
不一会儿,便满载而归。
贾赦望着覆盖住茶盏底部的那些泪水,恍惚的却想到贾宝玉的一句话“女人是水做的骨肉。”
真不愧是男女主。
眉头一松,一想起林黛玉的来历--天上的天仙,贾赦腹诽着历来神仙下凡历劫要经历各种苦难挫折,这不过几滴眼泪,应该算不了什么。
而且,对方本就是换泪而来。
虽然自我感觉有些厚颜无耻,但也心安理得的给找出冠冕堂皇的借口,贾赦迈着步子走了,徒留林黛玉无声泪流,愈发孤影自怜。
几乎连走带跑的回到屋内,又命人去搬来螭龙彩屏,贾赦急不可耐的取来匕首,对着手指便是一刀,旋即血珠冒出。
“快,把它……”贾赦满是兴奋,可话一出口脑子却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先前脑海中闪过的祖母遗嘱,并没有具体的步骤介绍。
他换来又换去,可至今尚未理清缘由。
眼眸中流露出害怕,贾赦用染红的手指满怀期待的抚摸着螭龙,描绘着威武雄壮的龙形,一遍又一遍的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