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邺烛——”
两道煌煌如日的白光在眼前一闪而过,仓北顾和顾溟海几乎是同时拔剑出鞘,在危机关头显出了惊人的默契,一个长剑稳稳地直至莫枕眠眉心,一个将剑横在了两人之间,准备隔断那一口。
出人意料地,莫枕眠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抬手,狠狠咬在自己的小臂上,血丝衬得她皮肤有些苍白。
“嘶……”莫枕眠眼神一动,恢复了灵动,露出肉疼的神色,然后无视抵着她眉心的剑锋,顺势从易玦怀中跳下,撑开红伞后一脸恶狠狠地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伞中拖了出来。
再次感受到和傀儡之间的感应毫无阻碍,易玦松了一口气,另外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一齐转头冷哼一声,把剑收了起来。
说起来……刚刚有人叫我“邺烛”?原来这具傀儡叫“邺烛”啊……
嗯,记下来记下来,以防到时候连自己名字都答不上来。
易玦的注意点不知不觉偏了偏。
刚刚还能隔着伞影响莫枕眠神智的黑烟此刻在她手心瑟瑟发抖,忙不迭地求饶:“姑奶奶,小祖宗,我方才是鬼迷心窍……求求您,求求您饶过我这次吧,我再也不敢了!从此您让我向东我绝不向西!”
这可不就是当初迷惑罗映雪,使之心魔缠身多年的黑雾吗?当初她表现得太怂了,易玦没想到她有这样的能耐。
“你不是‘它’。”顾溟海以审视的目光端详她片刻,语气肯定地下结论说,神情微不可查地放松了一些,“我说呢,‘它’怎么可能出现在人界呢……说,你和‘它’有什么关系?”
一直心焦得腾腾翻滚的黑烟蓦地顿住了,易玦神奇地从她不成人形的身上看出了一点懵逼的神色:“什么‘它’啊?”
仓北顾冷淡道:“别装傻,如果和‘它’没有关系,你刚才急什么?”
“不是……我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它’啊!你们大概是误会了,我在伞里是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的!我刚才是直觉不逃会有危险,才……才鬼迷心窍了。”说着,她小心翼翼地向这群人中看上去最温和的易玦挪了挪。
莫枕眠气急反笑:“直觉?你骗鬼呢!”
“我们,我们深渊生物都这样啊……”她委委屈屈地把来历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我来自横跨整个魔界的深渊之底,我们魔兽在封印下关了都不知道几千几万个年头了,我们中的大多数真的都把直觉看得很重……因为我们大多没什么智慧。”
“你是怎么出来的?”易玦诧异好奇地开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深渊中出现了一个‘声音’,似乎热衷于和其他魔□□易,只要有心呼唤它,即使叫一声‘喂’也能瞬间得到它的回复,我称呼它为‘商人’。但魔兽们大多只有弱肉强食的原始本能,连交易是什么都弄不清,根本不会搭理它。”黑烟顿了顿,说道,“我和那群家伙可不一样,我有智慧,天赋又是操纵心魔,种族传承中得到了前辈们千万年前与人族接触的记忆,于是对它起了兴趣。”
“然后有一天,我呼唤了它。我和它做了一个交易,它送我逃出这座牢狱,而作为代价,我失去了一千年的修为……所以我才会这么弱。”
想到这里,她委屈地撇了撇嘴。换全盛时期的她,怕是刚刚出深渊就能控制整座城市的人还有余力,但就因为失去了整整一千年的修为……
她连搞事情都来不及,急于引出一个足够强大的心魔壮大处于虚弱期的自己,被执着于再见师父一面而踏遍千山万水的罗映雪所怀的强大执念所吸引,寄宿在了她随身携带的师父留下的伞中。
当时她还为找到了一个好苗子沾沾自喜呢,没想到这是她翻车的开始。
从此再想逃出这魔头的手掌心,怕是比登天还难了……黑烟悄咪咪瞥了一眼笑容中杀气腾腾的莫枕眠,不禁哆嗦了一下。
顾溟海蹙着眉沉吟许久:“只要被呼唤就能无视距离回应吗?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商人’……很像‘它’?”
“是啊,岂止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要不是明白‘它’不可能下来,我几乎以为那就是‘它’的又一重诡计了。”仓北顾笑着摇摇头,忽然转向忐忑不安的黑烟,突发奇想道,“对了,你有没有试过在深渊外呼唤它?”
“这怎么可……”黑烟下意识想反驳“商人”身处深渊深处,不可能有这样通天的手段,但话说到一半猛地顿住了。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被惯性思维所拘束了——
对呀,她凭什么认为,有能力把她送出深渊的“商人”,自己无法冲破深渊的封印?
「等我来找你玩」(修)
虽然莫枕眠很想手撕这团黑烟,但碍于她似乎还有用处,只好叹惋着选择暂时放下屠刀。
“恭喜你啊,能多活一段时间了呢。”
莫枕眠慈爱地微笑着,黑烟在她掌下瑟瑟发抖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再次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塞进红伞里。
易玦总觉得这个“只要被呼唤就能知晓”的特性有点邪门,像极了她穿越前听说过的科幻小说——《克苏鲁神话》,心中隐隐对他们口中的“它”有了猜测。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对了!
啊啊啊,原着里没有提过这遭啊?她穿越的难道不是普普通通的古风玄幻世界吗?难道她未来能有幸目睹仙风道骨的仙人和不可名状的邪神对轰?不会吧不会吧,这俩完全不是一个画风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