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会儿,“高傲”的、“不好惹”的、“诡变莫测”的莫枕眠,却神情无奈而纵容地任由对方动手动脚……
“……我现在觉得,我可能的确与魔君有些误会。”震惊之后,花应闲语速缓慢、语气疲惫地喃喃道。
莫非,自家大人真正想撬的墙角,另有其人?难道边迟月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虽然不清楚对方为什么突然想通了,但这并不妨碍莫枕眠欣慰地点了点头:“没错,魔君的确是个好人。”
“……”这句话怎么听着有些微妙的别扭呢?花应闲愣了半天,也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太对。
罗映雪自从看到易玦娴熟地把师父的散发捋到耳后,就已经眼神放空,不敢妄自探究师父的私事。
但不知不觉中,她仍是忍不住地将目光投向窗外绿意盎然的树林。
——那边的魔君,您头上颜色可还安好?
……
不远处的树林中,无数红枫谷居民眼神呆滞地分布在阵法中,脸上还残留着或平和或惊慌的神情,就像一个个排列整齐的木头人。
“他们都成为阵法的一部分了……”李文言在这群人中找到了熟悉的那位傀儡戏前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担忧地望着对方一动不动的木讷眼眸,“如果硬破阵法,这些人……”
晏如玉则在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孩童身边停下,愤愤然怒骂:“布置这阵法的真是禽兽不如!对普通人下手已经实属无耻,居然连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简直没有半点人性!”
霍清歌一脸凝重地抱着琴,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在阵眼处研究阵法的边迟月轻抚着地上刻的符文,贴着地面的指尖倏然颤了颤,跟在他身后旁观的谢云归见状,连忙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问题,就是突然有种,好像有人在心里疯狂念叨他的感觉。
应该,应该是错觉吧?
边迟月沉默着摇了摇头。
「花应闲忽然良心发现,觉得她是误会了你,你就安心吧。」莫枕眠愉悦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易玦接话:「对了,为避免人设ooc,你等会儿搞完那个阵法就过来找我们,顺便装模作样地和莫枕眠“叙叙旧”。」
他无奈地回应:「遵命,易导演。」
“那边快结束了,我们也要快些了啊。”谢云归看到边迟月眉宇间舒展开,嘴角勾起一个胸有成竹的笑。
下一刻,林中微风骤停,边迟月身周环绕的魔气磅礴得恐怖,那双带笑的眼眸被残暴的血色一点点浸染,像是——像是魔界边缘的深渊下,含恨仰望苍穹的魔物之眼。
……魔龙。谢云归脑海中无端地浮现出这个可怕的可能。
但他很快笑着摇摇头,怎么可能呢?千万年来,深渊底下从未有魔物能爬出来,纵是它们个个都是轻而易举为祸人间的实力,也注定只能生于斯死于斯。
说来奇怪,似乎从未有人探究过这位一统魔界的魔君的身世……
气息恐怖至极、好像时时刻刻叫嚣着要撕裂天地的魔气恍若有活性般,依附在地上,迫不及待地沉入地上密密麻麻的符文。
眼神一暗,边迟月的意识已经随着魔气渗进阵法,无暇顾及其他。
茶室中。
“嘶……”本来还与莫枕眠有说有笑的易玦身形突然晃了晃,再抬头时已然脸色苍白如纸,俯身把下巴抵在莫枕眠肩头,在她耳畔低声说,“有点累……我睡一会,就一会……”
莫枕眠抿了抿唇,显然也感到周身力量正在被手腕上的红线抽走——她之前放出边迟月才有的异火,也是借着这红线为媒介——但她毕竟修为深厚,只是感到身子有些发凉,尚且撑得住。
需要边迟月调动那么多魔气,看来这阵法不简单啊,绝对不是她那个便宜徒弟能布置的。
她伸出手,温柔地捂住了本体已然冰冷的双手,似是怕惊扰了对方,轻声细语地安抚道:“嗯,我在这里,睡吧。”
此时的罗映雪恨不得自己瞎了,倒是花应闲适应良好,只是动作微微顿了顿,接着若无其事地继续泡茶。
罗映雪一脸恍恍惚惚的神色。
——师父,您不会真要为我找个师母吧?
不过雾妖千变万化,本来就没有固定性别,师父平时顶着小姑娘的模样不过是偏好……
想到这里,罗映雪眼神忽地犀利起来:这样的话,多个师母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万事只要师父称心如意便好,哪来的那么多规矩。
对便宜徒弟心底的拉扯毫不知情,莫枕眠通过红线痛斥边迟月:「你作风这么豪放地消耗魔气,本体撑不住的!」
那边边迟月大概也察觉到魔气中混进来的一点灵气了,慌忙道:「我没有想汲取灵力啊?这怎么回事……」
「……那你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莫枕眠难免感到暴躁。
「在快了在快了!还差一点t点,我就要找到埋在阵下操纵阵法的邪气了——本体你还行吗?」
易玦只觉得好冷。
边迟月那边应该也只是无意识地汲取灵力,毕竟灵力对他一个魔修而言用处不大……但她还是觉得莫枕眠更靠谱,幻术流不费灵力,操纵雾就像操纵双手双脚一样得心应手。
「我没事,还撑得住……」想着,易玦又把怀里的自己抱紧了一些,感受着怀中像个小暖炉一样的温度,欣慰地蹭了蹭,一点一点沉入了梦境。
莫枕眠见本体睡安稳了,才轻手轻脚地爬了下来。
周身一阵雾气翻涌,莫枕眠的身材再次拔高,直至比本体还高半个头。她面无表情地把本体打横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