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骂完,就身体一僵,心里暗道不好。
这声音陌生,应当不是刚才那群名门正派的修士,难道……难道是“鬼市”的人?
“疯子”飞快地调整了一下心情,满脸谄媚笑容地转身,见眼前的男子气度不凡、俊逸非凡,却魔气缠身不似个好人,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立刻讨好似的“哈哈”几声:“是‘鬼市’的大人啊?您大抵是没有见过我这样的小人物,我是四堂主名下的人,如今任务完成也该离开了……”
边迟月没有否认他的称呼,也能大概猜到对方的想法,于是顺着他的话向下说:“若你是四堂主的人,那自然慢走不送了——”
“疯子”一喜,迫不及待地后退一步,就要离开,却听对方慢悠悠地加了一句:“可若是在下没有记错,这似乎不是离谷的方向吧?”
“大人,您说什、什么?”
边迟月眼神凌厉,瞬间抽刀出鞘,横在他颈部,冰冷的杀气令对方如坠冰窟:“四堂主下令,若见到潜入谷中图谋不轨的外来者,格杀勿论!你偷偷摸摸地去查看阵法,难道不是另有所图?”
“我、我冤枉啊!”他欲哭无泪,微微仰着头一动也不敢动,艰难地指了一个方向,“阵法分明在那个方向……”
他话一说出口,立刻想通了什么,瞪大眼睛:“你、你根本不是鬼市的人!”
冰冷的刀锋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寒光伴随着鲜血乍现,边迟月在他惊叫出声之前就已然利落地收刀入鞘。
残暴的魔气将对方储物袋上残留的神识抹去,他神识一扫,翻出那件眼熟的衣角绣着飞燕花纹的黑袍披上。
一缕黑烟从“疯子”没了气息的尸体上缓缓升起,趁着边迟月似乎无暇顾及他的这会儿功夫一跃而出,飞快地逃窜。
快了,就快出谷了……
虽然这单生意没有捞到好处,还赔了一具还算中意的身体,但好歹捡回了一条命!
他越飞越远,眼见着谷外明媚的日光,窃喜的心情却骤然一顿。
一朵朵如同红莲般的异火平地升起,卷着疾风将他层层包裹,冰寒刺骨的温度侵蚀着他的意识,他挣扎的动作越来越慢,仿佛思维都凝滞了。
他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开口,声音嘶哑难听:“边……迟月……”
“嗯?”
远处山谷边缘,守着的人感受到磅礴的魔气,猛地抬头,只来得及望见那转瞬即逝的赤红火光,微微眯眼:“是边迟月……告诉其他人,魔君已经发现我们的小动作了,如果不想死就赶紧撤离,收尾工作记得做得干净一点。”
“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但……”他喃喃说着,瞥了一眼一旁痴痴傻傻的人,满意地勾了勾唇,“控制住了剑魔,也算不虚此行。”
他身旁的人在听到魔君名讳时颤了颤,随即收敛惊恐的神色,毕恭毕敬地躬身:“大人说的是。”
……
火光乍起时,那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察觉到双方之间的隐秘联系被狠狠斩断,甚至没有为源自灵魂的剧痛皱一下眉,只是释怀地叹了一口气。
虚幻的身影冲边迟月作了一揖,毫无留恋地入轮回去了。
边迟月向他颔首,然后循着“疯子”来时的路走,不一会儿就见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嘴角微微上扬,玩心渐起,几乎贴着他们的后背阴森森开口:“……各位,好久不见。”
啊啊啊啊——!
唯一一个冷不丁被拍了后背的李文言反应最大,硬生生地咽下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叫声。他惊魂未定地转头看清来人,顿时更加惊恐:“边……边前辈?真巧啊。”
边迟月没有多说,与众人打了个招呼后立刻直入主题:“我已经查明了阵法的方向,你们等会儿可以去了解一下情况,但切忌轻举妄动。”
“‘鬼市’内部分两派,一派以一位名为陈沣的香主为首,不愿意助纣为虐;另一派以四堂主为首,主张破阵,放出他们的主人……”
晏如玉蹙眉:“难道他们认为失踪已久的画皮鬼,被镇压在阵法下?她的确是亦正亦邪,但应该还不至于被联手封印,必定是有人在搬弄是非,暗中挑拨。”
边迟月顿了顿,添了一句:“那位四堂主,自称是画皮鬼的徒弟。”说着,他想到了对方如同疯魔的表现,不禁神色复杂。
这神情,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是想到了故人的感慨之情。
的确有传闻,魔君、邀月城主和画皮鬼在反目之前交情甚深……谢云归将他的表现尽看在眼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们万事小心。”边迟月把知道的消息都交代完了,就匆匆转身离开。
“边前辈不和我们一起吗?”晏如玉问道。
如果有魔君出手相助,他们这一方会增添许多筹码。而且解决此事的关键,在于阵法,精于此道的魔君一走,剩下的就都是对阵法仅仅略知一二的半吊子,只能对着阵法干瞪眼……晏如玉心中疑惑不解。
边迟月停步,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我先去解决一下私事。”
他杀意未露,周身的气息就已令人不寒而栗,其他人顿时被他短短一句话之下暗藏的杀气震慑住了。
呵,魔界那群鬼鬼祟祟的胆小鼠辈,真以为易玦没有发现他们?想在易玦本尊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容易,可奈何她现在有边迟月这么敏锐的大范围神识,想不发现都难。
而她一向奉行斩草除根的道理,还生怕迟了一步让他们给遛了。以她穿越前看了二十多年小说的丰富经验,自然深谙这种时候不杀人灭口,将来必定铸成大祸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