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比自己年幼的小姑娘,易玦对她自然而然生起一丝好感,不禁把目光放柔和了一些。
气氛渐渐升温,就在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时,易玦看向那位窝在角落里的自闭青年,好笑地问道:“那位道友呢?”
于是气氛再次凝滞了——这让易玦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似乎并不受主角团欢迎的事实。
众人都担忧地看向谢云归。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肯定察觉到我用的禁术来源于魔界了……
谢云归心下一沉,垂着头行礼:“在下谢云归。”
“这个纸人是你的吧?”易玦从袖子里抽出那张纸人,将其夹在两指之间,冲谢云归慢悠悠地晃了晃。
“云归……”李文言意欲起身挡在他身前,却被身旁的霍清歌按住了。
他焦急而地转头,只见霍清歌的脸上失了往日的笑意,愧疚却坚定地向他摇了摇头;他又看向晏如玉,却见她目光闪烁,最终移开了视线。
所有人都在告诫我,要以大局为重……是啊,以我的修为,在上位者面前不过如蝼蚁一般,现在站出来又能改变什么呢?
李文言心中生起了莫名的悲凉。
谢云归眼一闭,心一横:“是我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易玦表面上笑容不变,实则心底已经被无穷无尽的问号淹没。
在见到他们之后,她究竟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这么不受待见?
她就普普通通地问个问题,怎么这群人反应这么大?
易玦思索再三,选择闭嘴。
意料中的威压没有降临,谢云归抬头,只见不远处那个危险至极的男人只是平静地颔首,然后就随意地把纸人扔了过来,那张在想象中穿过头颅的纸片,只是轻飘飘地落在他的掌心。
“您……”谢云归嘴唇微动,却觉得没有任何字眼可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最终他只是郑重地说,“谢谢。”
易玦沉默地点点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实在是有些迷惑,从踏进这座庙开始,其他人的反应就处处超乎她的预料,总觉得两边好像有一层隔阂。
……不是很懂你们主角团的人。
易玦困惑一会儿,想起正事,又问:“你既然一直在用它观察那个路口,有没有看见一个看着年龄二十五上下、走得飞快的男人?”
谢云归默默看向她:这说的不就是你自己吗?
她无奈地补充道:“他走在我之前,长着一张娃娃脸,眼神看着可能与常人不同,显得有些呆滞。”
认真思索片刻,谢云归语气肯定地回答:“没有。今晚我就看到你一个人。”
易玦愣住了,那她跟着的到底是谁?
她感到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启程(修)
“没有,今晚我就看到你一个人。”
话音一落,谢云归就看见那位一直维持着温和表象的大人神情骤然变冷,多情的桃花眼中笑意尽失,让谢云归想起魔界深渊中那些蛰伏于黑暗、不动声色亮出獠牙的魔兽。
先前,谢云归看到周身气势收敛的魔君与众人谈笑时,他想过利用替身禁术和法器金蝉脱壳,直到现在直面了对方的威压——
即使这压迫不是针对他,他也感到心有余悸。
幸好,幸好刚才没有冲动。
那时的他甚至没有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妄图对抗的是什么样的存在……
谢云归脱力一般地靠在墙上,一旁的李文言似乎也松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易玦越想越害怕,只觉得误入了恐怖片片场,还没回过神来,一股寒意顺着脊骨直向上窜。
她现在也很需要一个小伙伴安慰她一下,她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聚焦于李文言搭在谢云归肩上的那只手,徒然意识到自己很多余。
她脑中不断回响着一句歌词: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于是,易玦捂着受伤的心灵,酸溜溜地告辞了。
外面风很大,易玦很冷,她后悔自己怎么没带盏灯——不,即使是一根蜡烛也好过这样抹黑走夜路啊!
修仙之人,个个五感敏锐,但此刻易玦宁愿眼瞎耳聋,那也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草木皆兵,每一片树影的轮廓都如同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野兽,让她脊背发凉。
突然,易玦停下脚步,她猛然想起原着中好像提过边迟月身怀远古异火之种,那自己这个翻版说不定也有这个技能。
易玦一个响指,暗红的火焰霎时间如红莲一般在黑夜中妖娆盛开,一朵接着一朵蔓延向路的尽头,像两排路灯,几乎照亮了整条山路。
借着火光,易玦环顾四周,没看见什么可疑的妖魔鬼怪,舒了口气,脚尖点地,身形飞纵下山去了。
“不愧是镇守魔界千万年的边迟月……竟轻而易举地看破了我的敛息术。”距离易玦方才的落脚点不远处,一个头戴斗笠的身影从丛林中窜出,神情凝重地叹息道。
他身后,另一个人问:“……师父你说,他为什么不戳穿我们?”
扶了扶斗笠,他不屑地开口:“这你还看不出?现在魔界内战严重,不少人吃里扒外地勾搭所谓的正道中人,他定是要局势越乱越好,好让他趁机把那些野心膨胀的人一个个揪出来。
“所以他只显出焚心红莲照明,是在暗示他早已洞若观火,看清我们的这些小动作,警告我们,如果人心不足蛇吞象,胆敢画蛇添足,就会引火烧身。”
另一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师父真是足智多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