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向后一靠,简蓉微微一笑:“这是自然。”
傻子(修)
一家简陋的小酒肆里,一个圆脸伙计呆呆地蹲在后门口,嘴唇时不时微动,不知在呢喃什么。
送酒的老车夫也见惯了他这幅浑浑噩噩的模样,目光带上一丝同情,上前轻轻地拍了拍他肩膀:“小伙子,得起来干活啦。”
傻子有了反应,抬头愣愣地盯着他。
老车夫对他一向很耐心,温和地解释道:“叫上几个小厮,把这些酒搬进酒楼,搬时记得小心点,千万别再像上次那样磕碎了。”
“再过段日子,我就要退休还乡啦,以后你办事再出岔子,就没有人替你说话求情了,哎……都是苦命人,保重吧。”
傻子眨眨眼,起身学着老车夫的样子,拍了拍对方肩膀。
老车夫一愣,然后慈祥地笑了:“你是在向我告别吗?”
傻子不答,轻轻松松搬起好几坛酒进后门,不久就把车里搬空了。
“这气力,若是不痴傻,找个门派拜师学艺该多好,即便没有大成就,也不至于生活得如此落魄。”
老车夫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叹了口气,随后便拉起车,慢悠悠地离开了。
他没有看到,身后的傻子t眼神清明一瞬,很快又归于混沌,只是口中模糊不清地喃喃:
“魔君……殿下……”
……
易玦打听到醉荫楼是邀月城第一酒楼,主厨是位名动天下的食道前辈,所做的灵食尤其出色,不仅色香味俱全,而且凡人吃了延年益寿,修士吃了对修为大有好处。
啧,吃了还涨修为啊……
易玦站在醉荫楼前,内心蠢蠢欲动,甚至起了打包给本体一份的心思。
可惜醉荫楼的生意实在太好,楼里楼外早已人满为患,排队的人都排满了半条街。
看来今天她是与这里无缘了……易玦无奈地想,转身就想离开。
头顶忽然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那位红衣美人请留步!不如上来一起坐坐?”
易玦微微一怔,左看右看,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人居然是自己,好笑地抬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
竟是个长相甜美的姑娘,却有一副低沉的嗓音,有几分反差。
柳无邺见楼下的红衣男人面无表情地望向这里,头皮一麻,感到有些压力,嗔怪道:“阿玉!你能不能不这么轻浮……”
“明明你刚刚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眼都不眨一下,现在装什么正经,”晏如玉撇撇嘴,转头笑眯眯地对易玦挥手:“你自己说,上不上来?”
“那便多谢道友邀请了。”易玦记得这具傀儡自带的储物袋里有不少好东西,就挑几个当做谢礼吧。
她刚进雅间,首先入目的就是一桌卖相精致典雅、灵气充沛的灵食,脑中闪过刚才看到的菜价,忍不住以看土豪的敬佩目光打量两人。
“醉荫楼,名不虚传。”易玦一边嘴馋,一边心想。
晏如玉杏眼灵动,乌发间钿头银篦映着微光,一袭云纹翠色罗裙,腰间佩着剑气凌人的双剑,气质潇洒英气。
她大大方方地介绍道:“在下邀月宫侍剑峰首席弟子,晏如玉。这位是我……师叔,柳无邺。”
柳无邺一身墨色长袍,手中折扇绘着挺拔苍劲的竹子,气质风雅,风度翩翩地向易玦颔首。
但易玦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好像有些紧张,仔细一看,他握着扇子的手不自觉用力,骨节都泛白了。
“在下边……”易玦想到储物袋里刻着“边”字的玉佩,却又下意识觉得不能随便用脑中反应出的名字,随即改口,“边星州,无门无派,一介散修。”
晏如玉的目光在他身上水火不侵的天火蚕丝衣上顿了顿,心道这可是有市无价的珍宝,一介普通散修可穿不起这样的衣服。
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而热切地招待易玦,自己却没动几下筷子——光顾着看脸了。
他这么好看,即便有所隐瞒,大概也是因为有不可言说的苦衷吧。晏如玉如是想。
易玦对她的“土豪”印象渐渐被“资深颜控”四个字取代,抬眼间对上柳无邺的目光,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眼神不自在地闪躲,心中有些疑惑。
她很恐怖吗?为何这人那么紧张?
吃饱喝足后,易玦与两人告别。
晏如玉一双灵动的眼眸直盯着易玦看,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街角,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双手不自觉地摩挲着青年临走前赠送的莲印玉佩。
“回神了,小丫头。怎么,这一顿饭就把你的魂勾走了?”一把折扇轻轻敲在她额头,柳无邺又好气又好笑。
“师叔祖,您也不是不知道,我所修之道便是红尘。先有沉浸,才有超脱,品味七情六欲,也是我修行的一部分。”晏如玉再度抬眸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仿佛超然世外。
她淡笑:“我喜好美色、美酒、美食,喜好踏遍山川,喜好与不同的人交谈,更喜好在这些过程中完善心境——这同时也是我的修行。”
“不过,您今日为何任由我胡闹?”与长辈结伴外出,晏如玉为表示尊重,不会在长辈面前擅自结交陌生人。
这一次,她是得到了柳无邺的示意的。
柳无邺沉吟片刻,声音难得带上几分迟疑:“第一眼见他,我就觉得面熟,似乎在画里见过……我不确定他是不是那个人,但我希望他不是。”
可世事无常,往往是事与愿违的。……
“什么画?”晏如玉愈发好奇了。
柳无邺打定主意不开口,任晏如玉软磨硬泡好一阵,都守口如瓶,只是告诫她:“别问那么多了,对修行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