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如何,要是他叫她再唤,她是如何也不肯了。
谢卿琬打定了注意,坚定了心思,再抬起头时,却发现,谢玦竟然主动避开了她抬起时投来的目光。
他侧脸背过去,将神情尽数掩于阴影之下,好一会儿,才转头回来,这时,面上只剩下平静。
他再没有提起方才的插曲,也没让她继续那般叫他了,只是淡淡道:“琬琬,我们回去。”
谢卿琬顿了顿,也收回了打量他神情的视线,乖顺地说了句:“好。”
谢玦瞥她一眼,却没有先走,而是牵起她的柔荑,不疾不缓地顺从着她的步伐,向前走去。
一路上,两人皆心照不宣,没有谈起刚才发生的事。
……
甫一回到宫殿,谢卿琬就一屁股坐在了软椅上,方才在几人之间周旋一番,已是消耗了她的精力,呕吐之后,虽未再感恶心,但也着实脱力。
所以,现在,她是动都不想动了。
休息了一会儿后,她偏头去寻皇兄,看他在做些什么,结果转眼就发现,他正沉静着眉目,手中端着一杯茶水,朝她走来。
到了她的面前,他敛下眉目,将茶盏递给她:“喝口热茶,可以缓解恶心不适。”
谢卿琬本想说,现下自己已经好了,但为了不拂皇兄的好意,她还是接了过来,轻抿一口。
热茶浓郁清香,很能熨贴肺腑,她喝了一口,只觉得心口都暖了许多。
正要微微一笑,朝他道谢,却在下一刻,面色突然一变,迅速捂嘴,再次干呕了一下。
谢卿琬:……
打脸来得太快,她不敢去看皇兄的神色,只是小声道:“估计是这几日闷宫里太久了,寻个日子出去多活动一下,郁气应当就散了。”
她仅仅是呕了那么一下,便立即又好了,所以,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大问题。
谢玦见她面色如常,却依旧拧紧了眉:“明日,我带你去行宫里转转,若是还不行,便真要叫太医了。”
“琬琬,我不能叫你一直任性下去。”
谢卿琬心虚地点了点头,这次,倒没有再辩驳:“都听皇兄的。”
谢玦这才轻轻地叹出一口气,面上多有无奈之意,却是一种心甘情愿的纵容与宠溺。
他微微启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宫殿外间传来的一道声音却打破了室内的静谧安好:“公主殿下,陛下宣召您,请您即刻前往紫极殿觐见!”
建武帝突然宣召谢卿琬,几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一时间大家都把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
最为吃惊的当属谢卿琬本人,她素来与建武帝接触很少,从前也没见过他什么时候单独召她说些话,大多是跟在其他皇子公主的身后,一起到建武帝面前见过,被他告诫几句。
连长辈对小辈的爱护都谈不上。
她有些不确定地抬眉,问前来的传令官:“确定是只宣召我一人,没有旁人么?”
谢卿琬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立着的皇兄,见他眉头紧锁,眸色发沉,心中下意识地向寻求安慰。
传令官正色道:“陛下只说宣见公主一人,再没提及旁人,公主略作收拾,就与臣一同出发罢,陛下那边,等不得太久。”
事到如今,谢卿琬只能轻叹一口气,转眸看向谢玦:“皇兄,我得走了,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等我么?兴许我回来的早,还能赶上一起用晚膳。”
这时,方才一直抿唇不语的谢玦,掀了掀眼皮,抬眸看向她:“我同你一起去。”
谢卿琬有些吃惊:“可是,陛下只宣召了我一人,若是皇兄你也去的话,陛下会不会生气……”
“无事。”谢玦平静地说,“父皇是只宣召了你,但也没说这个时间段里其他人都不能去,若是政事上有需禀报的,难道要因此耽搁着吗?”
皇兄的话总是很有道理,能想到她想不到的一些地方,谢卿琬点了点头。
她自然是希望他一同去的,就算他不说什么,不做什么,也多少能缓解她心中的紧张。
传令官朝这边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不轻不重地提醒了一句:“待会公主去见陛下的时候,可要小心着点。”
谢卿琬心中咯噔一下:“陛下如今的心情不太好么?”
传令官不知如何回答,他提点谢卿琬一句,也是想着卖谢玦一个人情,但,帝王的心思,本就不是一般人能揣度的,他也不好肆意猜测太多,将话说得太满,只是含糊道:“陛下的心绪,是与以往有些不同。”
他很难形容是如何不同,总之,听陛下身边的高公公说,自今日午后,陛下看了一幅画后,心情就一直很是诡谲莫测。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谢卿琬越发紧张起来,唯一的幸事就是皇兄一直在她旁边,能缓解她内心生起的焦躁不安。
几人走到半路上时,前方突然跑过来一个小内侍,见了谢玦,行完礼,就立即跑到他的身侧,附耳道:“殿下,据消息说,今日午后,陛下得了空,便叫人将前些日子万寿节诸人献的寿礼拿上来,一一看过。”
“前面都好生生的,陛下虽然没有太留意喜欢的寿礼,却也没见露出明显不喜,只是,到了公主献的寿礼这里,陛下只是看了一眼,面色便腾地一下变了。”
“当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满殿的宫人都跪了一地,战战兢兢不敢出声,良久后,才有人敢去看陛下圣颜,说是陛下目光沉沉地望着寿礼,喜怒难辨。”
自从得知建武帝宣召谢卿琬的消息后,谢玦就派出了手下人去探查,消息回来的也快,但却只能窥得一叶,反令整件事看起来更加的扑朔迷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