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玦微顿,面上也挂上了一层凝色:“你确定你可以承受?”
谢卿琬咬牙道:“我确定,皇兄。”
昨晚都承受过来了,今日还怕承受不住吗,这样一想,她似乎也没那么怕了。
她看着皇兄轮廓优美的侧脸,那静若寒潭的黑眸,心中悄悄想着,若是他白日也能如夜里一般,果决一些就好了。
两人不再说话,一时间,只有谢玦按摩时手掌与她衣料摩擦的声音,以及从谢卿琬唇齿间偶尔传来的低哼声。
……
谢卿琬背对着谢玦,自然也看不到他眸中渐渐深浓,乃至于沉淀下来的幽黑墨色。
谢玦很安静,连呼吸声都是清浅的,他紧抿着薄唇,除了手下的动作依旧有条不紊地继续进行以外,一言不发。
只因,他怕一出声,机会泄露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情绪。
他的喉结微动,下颌线绷得很紧,与脖颈连成一条连贯的锋线,掌下的腰窝又软又劲,散发着融融暖意,将他微凉的手掌也染上一抹温度。
谢玦很难不去想起昨夜,他同样掌着她的腰,而她却不是背对着他,而是将她娇美的面庞展现在他的眼前。
他几乎可以随时捕捉她脸上最细微的情绪。
谢玦的呼吸不由得乱了些,他的脸色微暗,一时晃了晃神,手下的动作不自觉地就重了些,惹来了谢卿琬的惊呼。
他这才回过神,在方才弄痛她的地方安抚性地轻轻揉了揉,收回了外露的情绪。
“还痛吗?”谢玦轻轻问她。
谢卿琬觉得皇兄如今的情绪有些不寻常,但还是点了点头:“不痛了,谢谢皇兄。”
谢玦微微一笑,拿来一张绢帕,替她擦去额头上的薄汗,动作轻柔无比:“那便好。”
“琬琬,不用谢我,我说过,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责任。”
或许是出于一种隐秘的愧疚,在梦里他不顾一切地折腾她太多,到了白日,望着总是乖顺崇拜看他的妹妹,他总是想多补偿她一些。
谢玦轻哂一声,他自认为可以分清梦和现实的边界,结果到了如今,却还是忍不住将它们混在一起。
但无论如何,梦终究是假的,或许等热毒解尽,那依稀的梦境也会一并消失。
谢玦不知道自己此时最真实的心情是什么,对于罪恶终将消散的结局,是可惜,还是庆幸?他忽然发觉,他竟然无法解答。
按完腰后,谢卿琬预备转身过来,谢玦见状,亦上前帮忙扶了一下。
这一下,距离就拉近了许多,她身上的香味,便那么毫无预兆地窜入他的鼻腔。
只是,不再是从前熟悉的清甜梨香,而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有些刺鼻的气味。
谢玦蹙了蹙眉,待她转身过来,问道:“琬琬,你是不是从哪里沾了些奇怪的气味?”
这气味,几乎在吸入的第一瞬间,就引起了谢玦的反感。
谢卿琬愣了愣,半晌才想起来,皇兄说的奇怪气味来源于哪里。
她恍然大悟地从衣袖中掏出一个香囊,对他道:“皇兄说的是这个么,这是来的路上温小姐送的,说是有助眠安神的效果。”
在谢卿琬掏出香囊的一刹那,谢玦就感受到那股难闻的气味变得更浓了,他深深地皱起了眉:“气味若太浓,恐怕起不了安神的效果,不如让顾应昭先帮你看看,别马上留在身边。”
谢卿琬觉着他说的有道理,就将香囊交给了顾应昭查看。
顾应昭将香囊放在鼻端轻嗅,又拆开药包检查了一下香料,方凝神道:“香料确实是助眠的,也都是珍贵的药材,只是有一点,过之犹不及,若是长时间佩戴,恐怕会有成瘾的隐患,一日不带,反而会有反效果,在梦境中越发兴奋,这样人虽是入睡了,精神却还处于高度亢奋的状态,累梦相连不绝息,恐怕醒来后会更累。”
“不过这种香料本就难得,送礼之人也未必清楚,我也是曾看过家门传下来的珍贵孤本,才知晓这件事,若是偶尔带带,倒是不错。”
此话一出,谢玦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既是如此,那这香囊还是取下来为妙,想安神助眠,总有更温和的方子,用不到这种。”
他转头看向谢卿琬:“琬琬,你说呢?”
顾应昭这么一说,谢卿琬心中也有些慌乱,她当时随手收下香囊,也没想这么多,因为中途无法回宫,便随身带上了。
若她只是寻常人,顾应昭的这番话她也不会怎么特别上心,但他口中说的那些,偏偏与她如今面对的情境对上了。
成瘾,亢奋?要是她只是自己带带还好,但如果因此顺带影响到了皇兄,那她岂不是害苦了自己。
谢卿琬脑补一下可能的后果,脸色一下子就白了白。
想到这里,她连忙附和道:“皇兄说的是。”
谢玦见她如此,紧皱的眉也舒缓了下来,他看了她一眼:“那我就先将这香囊处理了。”
看她没有反对的意思,谢玦伸手欲将香囊拿过来,但想到什么,伸到一半,他又将手收了回去。
他淡淡道:“顾应昭,你将香囊拿着。”
顾应昭只好拿了起来。
过了会后,宫人也拿来了炭盆,炭火在铁盆中烧的通红,顾应昭将香囊投了进去,绣着精致花纹,系着彩色穗绳的香囊,立马被燃起来,被火焰吞噬。
袅袅青烟四起,谢玦亲自看过,确认这东西被销毁了,才叫宫人拿出去继续烧。
他收回思绪,看向一旁呆立着的谢卿琬,用指尖在茶盏盖上轻点,不着痕迹地道:“你先前惯用的熏香就很好,无需刻意更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