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自幼学经史,即长熟读兵书,遍观军事,心存韬略,于是立志,随明主,立功业,荡涤天下,以慰平生,今欲以才见太尉,太尉何轻薄我耶?”
弱冠青年,昂朗声振振,“昔闻太尉有沉璧之美名,若某人一见,便曰’沉璧者乎?‘,太尉又作何想?”
近处两班文武,微妙的顿了一息,又以更微妙的态度,重新亲热的互敬美酒。
荀柔微一错愕,余光却见孙氏三父子皆敛笑,神情紧绷,却不由一笑,“我不甚酒力,酒后失言,待数日升帐议事,还请听君韬略,如何?”他端起面前酒爵,“这一杯,且当赔罪,只是
他顾视孙坚,又一笑,“此一杯过后,实不能再饮了,先请恕罪。”
说完,一饮而尽,含笑举着空杯,向周瑜一揖手。
他生得俊美,笑起来好看,又如此风度潇然,文雅和悦,以太尉之尊,直言向周瑜致歉行礼,实无阙处了。
周瑜陪饮一盏,退下后,竟觉有些许怅然遗憾。
孙坚再引见本家子侄,又帐下谋臣张氏、虞氏等,及程普、黄盖、韩当、祖茂等将,荀柔也态度温和的挨个说话,只是果然不再举杯。
见太尉双眼数眯,又数次以手扶案,周瑜碰碰旁边孙策,低声言语几句,孙策连连颔,转头命令身旁侍从。
不片刻,便有一侍捧一银制盖碗至席案边,将碗轻轻放在案上。
孙坚注意到动静,转头一看便笑,“甘蔗饧?”
“是公子吩咐,道太尉既不饮酒,尝一尝江东柘浆也罢。”侍从低头回复,言语流利清楚。
“倒也不错。”孙坚微微一想,笑着点头,“既然营中有,也给我上一碗来。”
说完又介绍,“太尉可尝过此物?甘蔗只生江东,汁水鲜甜,煮之为浆,不逊蜜糖,只可惜需银碗承装,又不能久放。”
这不就是甘蔗糖浆嘛!
荀柔揭开银盖,银碗中盛着琥珀色的液体,色泽晶亮,十分诱人。
他立即端起来浅尝一口。!
甜!
不必说孙坚,以及正时刻关注这边的孙策、周瑜,就是方才介绍,准备回席的程普、黄盖几人,也立即感受到荀太尉的变化。
仪态,还是让人心折的端庄优雅,姿势,也并未有什么夸张,但就是眼睛似乎亮了一点,让人凛然的气度,似乎散了一点,神情,更愉悦一点……
不知怎么,就忽然觉得亲切了些?
“将军可否也赐我等一盏?”程普向孙坚笑问。
孙坚哈哈一笑,大手一挥,“有何不可?这定是伯符与公瑾所携来的,今日都取来席上,必让诸君尽兴!”
“孙将军,真是豪爽!”荀柔抬头。
孙坚再大笑,“今日相见,太尉这一句,最见真心!”
“孙将军亦然。”荀柔回以一笑。
是夜,荀襄来信,兵马已按期抵达新蔡,她也领亲卫前来柴桑,信上时间是五日之前。
而曹孟德更远,故信也来得更早,早在三日之前,他就已至信,兵马集结广陵,而他本人亦在更早七天前,即写信之时,已轻车简从向柴桑出。
“一个五日,一个十日,”荀柔按着额头盖的湿帕,还是觉得晕晕沉沉,“再有三五日,就该到了。”
宴会再如何宾主相欢,话说得再漂亮,也只是宴会,论起战场,那才是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