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硕竟然敢胆大包天,谋害于他,以至于天子登基这样的大事,他都不敢入宫,着实可恨。
定下决心,何进点头沉声道,“宦官妄图颠倒社稷,罪不容恕,谁敢与我讨贼?”
“绍愿领精兵五千,斩关入内,尽诛宦官,扫清朝廷,以安天下!”袁绍精神一震,跪立请命。
“嗯……”何进抚须犹豫,倒没再提太傅。
“大将军不可!”
何进还未开口,曹操急道,“阉竖为官,自古便有,非一朝一夕之事,其守卫禁中,把守要害,根深蒂固,势力迁延,岂是一夕便能覆灭?若事不协,则泄矣,恐为其人所害,望大将军三思。”
何进神色一凛,随着曹操所说,背生凉意。
他想起了当初的窦武和陈藩。
其人也掌天下之兵,不可谓无势,却一夕之间为宦官所害,窦氏满门俱灭。
“孟德所言极是,”他连忙道,说完又对神色不忿的袁绍摆摆手,“本初,非我不肯,欲诛宦官,尚需徐徐图之,不过,某也并非不与作为……”何进大脑以出生以来最快度搅动起来,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主意,“先前北军及虎贲、羽林诸营迫宫,以使宦官不得不推立天子,如今,亦以本初与你弟,虎贲中郎将袁公路,领南宫众守将,先定前朝,再徐图宦官,本初以为如何?”
说完,何进自己先悄悄吐了口气,又忍不住暗自得意起来,这主意不止推脱诛杀宦官之事,又安抚了袁氏,且有袁氏在南宫之中,又得制衡荀氏,可谓一石三鸟,深得制衡之道。
看来,他也并非一定要依靠袁氏或荀氏的嘛。
袁绍眉头一皱,“这”
“我已心有决断,本初无复再言。”何进摆摆手,“本初先扫清南宫,余事容后在议。”
“……是。”袁绍不情不愿,但还是拱手领命,坐回席上。
所谓心有灵犀,北宫密室之中,所商议之事,也正与何进相同。
十二位“十常侍”们,已确定事泄,准备卖蹇硕一波。
其人刚刚派人传来书信,说什么何进唯一忌惮就是自己,唯有自己掌握兵权,大家才能安稳,要与他们共同进退云云。
张让对信嗤笑,显然读取其人事败过后,焦急惶恐之态,与众人商定,正好作为投名状,呈递给何太后。
蹇硕本来就不是他们一伙,靠天子起势后,又转过来看不起他们,将其丢出去,先灭了何进这一波火,再从舞阳君(何进后母),何苗(何进之弟)以及张让之媳入手,多方恳求何皇后。
他们可与蹇硕不同,张让与何家结有姻亲的,郭胜更曾救过何后,当初王美人生下刘协,何后忌惮将之鸩杀,先皇不满,差点就废后,幸而郭胜等人为之求情,这才保住后位,何家可不能一点不念旧情。
况且彼后宫妇人,若要得权势,还是得依靠他们。
今日他们可听说了,天子继位之时,何太后欲临朝,却被百官公卿所阻,以为天子既有先帝所封太傅辅佐,便不需再由母后上前朝。
况且……还有董氏在……
“……这天下将来如何,未为可知也,且走着瞧。”张让哼了一声,阴恻恻道,“说不得我张让还能为三朝长老,载入史册,留名千古呢。”
……
“天子方即位,便不思母后耶!”
张让等正议的何太后,此时柳眉倒竖,凤眼怒视,正冲儿子火。
今日大典之上,为公卿所阻已足让她心中不忿,至天子回宫,她不过欲让儿子增封亲兄何苗二千户,儿子却说要同太傅商议过后才能定!
“太傅、太傅,天子不知汝为何人之子耶?非何家,哪有你之今日?不过封你舅舅,便推三阻四,这便是你的孝道吗?”
本朝以孝治天下,此话可以说极重了。
新任了天子的刘辩,如此,也只得跪下向母亲请罪,答应了增加舅舅的封户。
此事,先生并未给他提过,大概是不要紧吧。
跪地听母亲训诫,汗流脊背的刘辩,在惊慌中请罪着,如此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