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大意了。
为着避嫌才没在福园动手,原想着事成方便嫁祸出去,没成想倒是便宜了旁人。
她又剜了一眼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好儿媳,冷漠了几载的夫妻倒叫她这一碗秘药给化解了几分。
程老太太焉能不恨,可她再恨也只能恨自己技不如人,生个儿子扶不上墙。
程府一门上下,如今哪个不是倚仗程大人才得今日,那些旁支族亲得了恩惠恨不得将他奉若神明,怎么偏她的儿子就金贵些。
借了人的势,还要压人一头,方才意满。
这样的话,便是许莲台听了都得摇头,天下哪有那么多理所当然的事,想要,那就凭本事去挣啊。
没那个脑子也别揽那个瓷器活,免得砸到手里只余现眼。
听禅脚程快,不过片刻就从医阁将人请了过来。
元府医一进门,就见婢女婆子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三个主子,罗汉床上的老太太吊着张老脸仿佛旁人都欠她二百贯,年轻的夫人立在堂前不怒自威,而作为一家之主的程大人却端着茶碗一派置身事外的模样。
“见过大人、夫人。”
不待他跟程老夫人问安,许莲台眉头略略一凝,一脸殷切道,“方才我才得知婆母前几日身体不适,所以劳府医过来说说分详,一来是叫大人宽心,这二来……”她淡淡一笑意有所指,“老夫人虽已痊愈,但滋补的药还需府医开上几贴,无病强身健体,权当预防。”
程老夫人一听,就坐不住了,”瞧过无恙便罢了,没的吃乱吃什么药,没病也能吃出三分性。“
许莲台也不与她争辩,冲着元府医比了个手势,他便走到老夫人处放下药箱,取出诊垫,伸手搭到老太太脉搏处。
瞧这生龙活虎的脉象,再活个二十年不成问题。
但这程家人这没病装恙的爱好,都是从哪学来的。
想归想,但府医诊过之后,还是得想法了编上几句,用于应付。
“回大人,”他冲着喝茶的人恭敬回话,“老夫人身子已经无大碍,平日注意饮食清淡便可。选前不适,也不过是思虑过多所致,若能敞开心扉,常常开怀,无需用药也能病除。”
说了好像又没说,他有多久没听过这样不知死活的废话了?审视一瞬便淡淡道,“有劳府医。”
“既然婆母无恙,那就先由大人陪着说说话吧。我想着李家表妹总归是为着婆母才病倒的,我便带着府医过去探探病,才是合乎情理。”
什么叫为着她才病倒的,程老夫人闻言眼神十分不善,她有心阻止,可先头又把话说的太满,只能抿抿嘴重新把脸色挂上。
程大人脸上的笑意便深了深,“还是夫人思虑周全,只望夫人好好探望。”
最后四字稍显刻意,叫人听了忍不住深思片刻。
许莲台自然知他何意,秀眉微微一挑,眼中浮出一丝戏谑之意,“大人放心,我自然诚心诚意的去,必不会叫娇客寒了心肠。”
说罢再不理人,招呼着慈悲听禅,便往外走。
原本津津有味旁观二人之间你来我往机锋的元府医,慌忙执起药箱,匆忙总着程砚卿道了个退,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