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不得大人半夜游山的兴致好。”许莲台几乎本能的反击回去。
一时忘了人在屋檐下,但话即出口后悔无益,于是她当下决定无视马上人双眸内的寒凉,一口一口将最后一枚果子吃的干干净净。
然后拍拍手起身,行至马前。
眼下她的狼狈已经不能用衣衫不整来形容了,可又偏偏一副坦然自若的态度。
程砚卿脑中禁不住又浮现出她坠崖的那个画面。
他解下披风扔过去,语气听不出喜怒,“披上吧。”
许莲台自然不会推诿,夜里风凉,如果不是硬撑,刚才开口必然颤。
“大人此行是为寻我,还是那刺客?”
“有何区别?”
不等她回答,就见他弯腰伸出手,许莲台则从善如流的握住,一提一跃间,她便稳稳坐在他身前。
“若是为寻那刺客,寻到烦劳让我刺上几刀解恨。若是来寻我,倒叫大人失望了。”
“夫人这般命大,喜还未及,何来失望一说?”
听了这么言不由衷的话,许莲台轻笑,“大人也不必遗憾,方才那些果子或许有毒,我接连吃了几枚,倘若一会儿毒身亡,倒也省了大人不少事儿。”
程砚卿闻言低笑,“夫人何必自谦,百丈深崖尚且奈何不得夫人,区区几枚野果罢了、又怎会轻易让人命殒。”
“如此,那就借大人吉言了。”许莲台眼睫低垂,遮住眼底的那抹冷然。
他们谁都没有提及之前的那场半路遭遇的不测,但彼此心中明了,对方绝不会这样善罢甘休。
你来我往的刀光剑影,在其他人眼中却全然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此时,两人共乘一马,许莲台身上拢着的是对方的披风,互相之间更是时不时低语几句,尤其大人一脸的温情脉脉。
落入人眼,可不是恩爱有加。
看来谣言不尽可信,说什么程大人夫妇关系素来不睦……
如果真不睦,大人又岂会忙完京都繁务,一歇未歇的赶至崖底,带着一寸寸的搜寻夫人踪迹。
可……要是感情真好,哪日眼瞧着夫人坠崖,却还能狠下心肠先赶回京都处理公务去了。
这些大人物夫妻之间的关系让人难懂,真是难懂。
“大人的仇家仿佛不少,请大人日后出门一定千万保重,万万不要让这些人得了逞,否则只留我们孤儿寡母的如何是好?”
许莲台,语气殷殷,仿佛再真心不过。
“呵呵,多谢夫人提醒,为夫深信有夫人陪伴在侧,必能遇事逢凶化吉。况且,依着夫人旧时的意愿,这个寡字未必不好。”
无耻。
只会威胁、翻旧账又算什么男人。
“大人还在怨我?从前是我糊涂,不知大人的诸多好处,如今我已经幡然醒悟,日后必对大人一心一意。只求大人再给我一次悔过的机会。”
你瞧她这些话字字句句表面说的情真意切,可又不能细品其中真意。
绵里藏针,不过如此。
“哦?那夫人不如展开说说怎么个一心一意法?”
程砚卿将视线从她狼狈却不掩清艳的脸上移开,望着天际的零星随意道,禁不住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她从前的模样。
愚昧无知?荒唐可笑?懦弱爱哭的……不知为何却唯独忽略了她的美貌……
她诞下一双儿女后,他亦瞧尽了她为另一个人爱而不得的丑态。
彼时程大人也不过一声冷笑,从此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嫡妻再不能入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