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的陌生人,即使这条线坐成百上千回,也很难有一个人的面容驻留在记忆里。
蒋畅习惯性地找个角落,站靠着。那样的位置既不容易被注意,又方便观察别人。
旁边大概是一对来旅游的情侣。
女生抱怨说:“走了一天路,腿好酸。”
男生的目光向周围搜寻一番,哄着女友:“待会有人走开我就去帮你占位置。”
女生抱着他的胳膊,“算了,待会到酒店再休息吧,这么多人估计也占不到。”
男生两只手不得空,以下巴代替抚摸,在她头顶蹭了下。
两人若无旁人地亲昵。
蒋畅移开视线。
围观别人的幸福互动,已经无法激起她内心的羡艳之情了,顶多令她生出一种实感:哦,此时已经从工作中脱离,回到生活中了。
直到那对情侣下车,这一节车厢都没有座位空出来。
这在蒋畅意料之中,但往常,她也会像男生一样抱着希冀,附近能有个人起身。
站久了,腿有些麻,她换了个姿势。疲惫渐渐涌上来,人却像被翻转过来的沙漏上半截,慢慢泄空。
广播播报着,流金大道站已到达,请乘客带好随身物品。
蒋畅需要同站换乘八号线,再坐几站,出站后,步行二十分钟到家。
通勤,commut,另一个意思是减刑,她觉得是受刑还差不多。
早起上班犯困,傍晚下班疲累,唯一值得感恩的是,自这站起,就能坐下了。
更令人欣喜的是,有扶手边的座位。
这样,她可以放松身体,放纵地靠着扶手。
同站上车的,有一个手里拿花的男人,他坐在蒋畅身边,很有分寸地离了一拳以上的距离。
他穿着格子衫,白色T恤打底,袖口折了两折,露出腕骨。
腕上戴一支纯黑的机械表,看着价值不菲。
往下,是牛仔裤,黑白帆布鞋。
比起男人的打扮,花却简陋地用报纸包着。
是几支有些蔫的粉色月季,具体是什么品种不得而知。
蒋畅浅浅瞥去一眼,得到的全部信息便是如此,至于他的模样,她并不好奇。
有个说法,人的一生平均会遇到292o万左右的人,产生交集的约8万人。
她和这个男人的全部交集,不出意外,就是这趟地铁,坐在同一排位置,多则不过仅仅十几分钟。
在累极的情况下,更缺乏对陌生人的探知欲。他长什么样,大概率转头就会忘记。
蒋畅一手圈着扶手,头抵上去,包搁在腿上,半阖着眼打瞌睡。
为免睡着而导致坐过站——不是没经历过这事,她重拾起辞职的念头,认真思考起来。
这份工作换了未到半年,通勤一个多小时,月薪到手四千,除去各种生活开销,到月底一毛不剩。
为此,母亲曾特地打来电话,劝蒋畅回家考公,或者为她安排一份更稳定的工作。
蒋畅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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