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找得到工作,能养活自己。
母亲反问:一分钱攒不下,万一生个什么病,你怎么办?
蒋畅无力反驳。
但总之,蒋畅依旧留在宿城。
至少仍有盼头。
待这阵忙过去,或者老板招人进来,替她分担审稿的任务,她有空写稿,便能拿提成了。
可,这样的通勤距离和时间,又太过消耗精力。
蒋畅常自我审视,她性格里的一大短板便是不够果决,没有托底且不紧迫的事,能一拖再拖。
“辞职”和“将就干”两方势力极限拉扯,胜负难断的时候,她听见旁边的男人接起电话。
蒋畅不关心内容,只是注意力被他的声音吸引过去。
身在公共场合,他刻意压低嗓音,也听不太清说的什么。
音质如山谷里的溪流,缓慢冲刷过岩石,是一种低闷的清润感,听之使人身心舒适。
蒋畅颇不礼貌地想道,拥有这样的声色条件,去网上唱歌,或者当cv之类的,应该会十分受欢迎。
大抵,他心情不佳,声音越来越沉。
但也许是教养好,他语始终不疾不徐,只是尾调偶有起伏。
男人说话声顿了顿。
她呼吸随之一停,以为他是察觉她的偷听,眼皮耷拉下去,伪装成天大地大睡觉最大的样子。
偷听不尴尬,尴尬的是被现。
因为紧张,脚趾微微蜷起。
然而,蒋畅并未感觉到他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她暗松了口气。
直到这一刻,蒋畅仍没有去看男人的脸。
只是,他突然起身。
地铁里的灯很亮,地上的影子便很明显。是正正停在自己前方的。
“小姐。”
这道声音,是他不错。
蒋畅不得不抬头。
多年来的毛病,面对陌生人突如其来的搭讪,她的大脑会出现一瞬间的空白。
目光触及他的脸时,空白扩大,像墨汁晕在熟宣上。
无论从她的个人审美,抑或普世的大众审美,这个男人的长相,无疑都是上佳的。
唇生得薄,唇线弧度合宜,眉浓而黑,却不杂乱,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眸色深棕,内眼角向下,眼尾走势朝上,眼皮内窄外宽,自带一种深情感。
皮相在外,可靠修饰,而骨相的优越,便是上天厚待了。
蒋畅定定地打量,一秒,两秒,在显得冒犯之前,眨了眨眼,以示疑惑:有事吗?
男人说:“花扔了可惜,送你吧,祝你开心。”
顺着花,她又注意到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