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黎抬了抬下巴,颇有些骄傲:“那是。”
游青扫视了一番黎黎家中的院子,有些惊叹:“想必季公子花了不少心思布置这里,居然能个清风寨一般无二。”
黎黎摆了摆手,往桌上捻了颗蜜饯往嘴里塞,语气含糊不清:“这是你男人给安排的,封哥当时拖世子帮的忙,没想到世子当真肯应了他。”
说完他哼哼两声:“臭男人也就在这地方肯上心了。”
季封正巧端着茶壶过来,见二人都齐刷刷的盯着自己,问道:“做什么这样看我?”
他今天早上洗了脸啊。
时辰到了,他也没时间留在这里弄清缘由,嘱咐黎黎照顾好客人,饭菜温在锅里,就匆匆骑马出门。
游青礼貌的同他道了句慢走,回头见黎黎满脸不舍,不由得失笑,上头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脸,揶揄道:“方才还同我抱怨着他呢,怎得一晃眼又舍不得了?”
黎黎撇了撇嘴:“床头吵架还床尾合呢,更别说我家男人睡着能同时挨到床头床尾!”
游青失笑,脑子却不由得想着傅砚辞是否可以。但傅砚辞睡觉就没笔直躺过,每次睡觉都得死死用手脚锁着自己,他弯傅砚辞也跟着弯,他直傅砚辞就跟着死死扒住。
这时黎黎又凑上来看着他肚皮“咦”了一声,随后开口:“卿卿肚子如今倒是开始显怀了。”
游青低头看了看,他今日衣衫宽大,站起身来倒是看不大出来,只是现下坐着,他腰腹受重大,酸麻的紧,就在身后的靠背上躺着,现下孕夫勿然突出,把那处的衣物顶起一抹乖巧可爱的弧度。
“显怀了是显怀了,只是闹腾的厉害,可折腾人。”
黎黎嘻嘻一笑:“鹿姑娘说过你家崽子壮实一点,想必是随了世子的体格,正常正常。”
这边二人说着体己话,不知不觉间茶水都已经凉透了。
桌上骤然穿来一阵力道,带的众人身前的茶水往上跳跃,滚落在桌面。
傅砚辞着了军衣,面色阴沉,看向方才拍桌而起的人,沉声道:“老胡,莫乱。”
老胡坐会凳子上,鼻腔直直往外喷着热气,像头发狂的耗牛,现下眼眸泛红,语气不善:“小国公,您倒是说说怎么办?本就说好了赛东城恢复往日商贾汇通,现在对面突然派兵封城,还挂出了大梁百姓的人头放在城墙上头,这不是贬我军威是什么?”
再坐各人面上皆是气愤,但依旧等着主位上的傅砚辞开口。
傅砚辞屏息片刻,忽的开口:“战,自然要战。不然平白让那小国骑在头上,我大梁军威何在。”
三营营长慢悠悠开口:“怎么战?”
他们营向来不管思考战略的事,只需认准的领头人声令一下,便带上全身武艺开始上战场。
傅砚辞捏起一根小旗,放置在跟前的堪舆图之上,那赛东城旁边的大路瞬间被压实。
“赛东城地势平缓,是边疆少有的湖泊汇聚之地,易守难攻。”他示意众人看向旗子所在之处:“若我们要攻,自然只能从这处杀去,只是……”
有人打断:“自然不可,想必敌军就在这里搭好埋伏等我们进去呢。”
拂剑瞪他一眼:“国公开口,启非你能胡乱打断。”
还当傅砚辞是个无实权的世子吗?
傅砚辞顿了顿,面不改色:“待会自己领板子去。”
那人面如菜色,憋的头昏脑胀:“是。”
傅砚辞指尖滑到赛东城另一侧的湖泊只上,接着开口:“赛东城虽接官道,地势平缓,但一不小心便深入沼泽。我方势大,若想不打草惊蛇,只能走这条水路。”
季封皱眉,朝着傅砚辞摆了摆手:“国公,可否许属下说上一句。”
见傅砚辞颔首,季封方才开口:“这湖泊不知深浅,想必靠人力淌水有些艰难。何不迎敌而上,就从官路一路打的去,左右对方不过是守城之兵,想必抗不过我们的粮草军马。”
傅砚辞没有回话,现下允了众人开口,便有人叹息一句,同他说道:“我们的后援迟迟未到,若是跟着直拼,说不准谁先没粮草。”
季封有些惊骇,他没曾想这大梁官吃官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敢收刮民脂民膏已是大逆不道之举,未曾想在边疆拼死护国的士兵,都被克扣到这种地步。
傅砚辞拍了拍他的肩膀,苦中作乐道:“你小子跟了我没有回头路了,依着这样情形下去,怕是你的军饷都发不起。”
此话一出,四下皆扼腕。
傅砚辞整理了一番心绪,接着开口:“再等三日,我会同朝廷那边联系,若再未派粮草过来,便定水路。”
韩叔站在他身侧,凝声开口:“国公,您可曾想过,将士们除了自小生在水乡的,大多不熟水性,怎走水路。”
事情便成了僵局,傅砚辞暂且停了会议,等着明日再议。
他回去后面带愁容,连带着炒菜都糊了锅底,只好又拖了馆子取了两个下饭菜回家带给游青。
游青哪里不知他心中所想,早在回来时男人便抱着他商讨了一番此事,依旧无功而返。
但他这样看着实在失神,游青那筷子敲了敲他的脑门,说道:“知晓你如今烦闷,但吃完饭后我们接着商讨便是,现下伤神也找不出法子的。”
傅砚辞突出一口气:“为夫知晓,只是今日上午去赛东城看过了,那一颗颗头颅睁着眼睛死死盯着一处,我心中闷的慌。”
游青光是想想就知晓那滋味不好受,但现下总得顾着自己先养好精力,不然怎么熬过这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