饯行宴当夜,饭厅摆了一桌子席面,宫中传出太后重病不起的消息,陆时渊是太后从小看着长大的,自然要进宫探病,故而今日除了陆时渊,府上的人都来赴宴了。
饭桌之上,陆清欢瞧琉璃左顾右盼,很是失落的模样,出声笑道:“琉璃姑娘,今日你要离开了,在府中同大家相处了这么久,不说些什么吗?”
琉璃在陆家待了好几个月了,就连陆乐芙都快习惯这女人的存在了,此番要离开,陆乐芙都觉得诡异。
这女人来的时候对她二叔可是势在必得,今而一声不吭地就要离开,没头没尾的,让人稀奇。
琉璃闻言强颜欢笑地端起酒杯,起身对陆家几人福身道:“琉璃身份低微,本是够不着陆家门楣,得诸位的照顾,感激不尽,日后…日后去了扬州,也会将诸位的恩情一直铭记于心,绝不会忘。”
说罢,女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陆端远倒是对这番话很满意,点头道:“先前我是希望你能留在十郎身边的,只可惜两个人之间没有缘分,
不过你也不用为离别所伤感,过不了几日便是重阳,陆家都得回扬州探望本族,届时咱们还能见面,你若是何时想回丞相府住,我们也随时欢迎。”
老族长都发话了,陆乐芙只好不情不愿地端起酒杯,回敬琉璃。
席面快用完时,厅外才传出通传声,男子撩开帘子从外间走进来后,陆清欢瞧琉璃眼神明显亮了下。
“太后如何了?”
老人家见陆时渊回来了,首先关怀。
陆时渊瞥了眼陆清欢,随即轻声道:“没什么事,太医说了,需要静养一段时日,细心保养便能转好。”
陆端远闻言点了两下头,“无事便好,太后的年纪也大了,官家向来重孝,想来为太后的身子一定要操劳心神。”
“二叔,你来得刚好,琉璃姑娘说要走呢。”陆乐芙面上的幸灾乐祸明显过头。
不过男子显然是不在意这件事,置若罔闻的模样却伤到了琉璃,暗自神伤起来。
陆端远看在眼里,吩咐道:“忙到此时,也没用饭吧,先坐下来吃点东西,正好为琉璃践行了。”
陆时渊不好拒绝,故而径直坐在了老人身侧,刚动了两筷子,琉璃便从岁岁手中接过了酒杯,莲步款款走向陆时渊,眼神里都是对男子的眷恋不舍。
“丞相,这段时日,承蒙您的照顾,琉璃心中感激万分,无以为报,只能一杯薄酒代替。”
美人举杯相邀,寻常男子怕是都抵挡不了。
更何况这是饯行宴,陆时渊多多少少会给点面子。
琉璃满心期冀,却不成想男子连眼皮子都没抬,“不好意思,我刚从宫中回来,还未用饭,此刻饮酒恐会伤身。”
陆乐芙险些笑喷,被陆端远瞪了回去,老人语气缓慢悠长:“十郎,琉璃好歹在府中住了这些时日,你就当给个面子,喝了吧。”
琉璃僵硬的笑容缓和了些,将酒杯递得更近,可男子还是稳坐如山,没有接过杯子的动向。
“丞相……”
酒杯忽然被另一方接了过去。
陆时渊只听熟悉的女声带着笑音,温柔解围:“琉璃姑娘,小叔叔最近劳累过甚,这杯酒我替他喝了,就当是为你饯行。”
陆清欢接过这杯酒,琉璃是万万没想到,故而也没做好准备,酒杯便被对方轻而易举拿了过去,一饮而尽。
“你……”琉璃脸色顿时白了。
陆端远见状也不好再追究,“也罢,清儿代替十郎饮了也好。”
酒过三巡,陆时渊先搁下筷子回院处理公务,老族长年迈也不好多饮,饭厅内的席面没过多久便也结束了。
琉璃原定是明日一早离开,现下大家都回自己的住处歇息。
夜色沉沉,陆时渊回书房后便开始处理手头上的政事,自打明程被贬为庶人,周边各国隐隐有了动荡的征兆。
赵国是大国,先前又有一枚大将明程镇守,自然无事。
不过明程不再带兵打仗,眼下朝堂情形显然不如从前安定,赵启也为了此事发愁,又有了太后病倒一事,这位皇帝便越发头疼。
桌案上的折子一本本堆砌起来,不等看完,廊下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屋门很快传来击叩声,听动静很着急。
“家主,是我。”
陆时渊听见阿顺的声音下意识蹙眉,“进来。”
阿顺连忙推门而入,这丫头素日里还是讲规矩的,今日却如此急躁,事出奇怪。
“怎么了?”陆时渊问。
阿顺气喘吁吁,表情都快哭出来了,“家主,姑娘…姑娘好像病了,您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