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默怒瞪火目跨过门槛,一开口便是破口大骂:“逆子,老子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元晟不明所以,态度还算恭敬,反问:“父亲何出此言?”
元默怒容染赤,指着元晟又骂道:“你做下的好事,还有脸问老子。”
元晟依旧茫然不知其意,顺嘴道:“父亲消消气,孩儿不知父亲所说,究竟是何事?”
元默气得手指发颤,痛心疾首斥道:“你还想瞒为父,你说,那莹丫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元晟错愕道:“父亲怎知此事?”
元默抚着狂躁的心口,焦急万分道:“刘管家被打得半死,此刻正在自己房中呢。”
元晟以为刘管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并未听从他的命令去远洲,反倒将事情告诉了他父亲。
见元晟不作声,元默上前扬手重重落下一记耳光,继续骂道:“你是猪油蒙了心,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先不说莹丫头如今可是陛下的女人,再则你与那个花奴,又是怎么一回事?”
元晟仍然不肯开口,私以为父亲不会将自己怎么样。
元默无处撒气,抬手又是一巴掌。剎那间老泪纵横,哽咽道:“儿啊,算为父求你,这便随为父到陛下面前负荆请罪,兴许还能有一条活路。”
元晟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嘴硬道:“无凭无据,认什么罪。”
元默唉声道:“你以为刘管家被何人打得半死,是陛下的意思啊!儿啊,你还不明白吗?侯府外,陛下布满天罗地网,刘管家一出现,便被绑进了皇城司。莫峥嵘已经派人去远洲了。”
元晟登时慌了,脚步一软,后背撞到了书架上。
元默苦口婆心道:“算为父求你了,你说句实话,为父方能想计策救你的命啊!”
元晟面露痛苦,恨恨道:“父亲,孩儿不甘心,不甘心啊!”
知子莫如父,单这一句,元默已猜到缘由。口吻放软,叹道:“为父知道你不甘心,可木已成舟无法扭转。”
元晟缩肩垂首,颓然道:“带我去见陛下吧,孩儿一人之罪,绝不会连累父亲。”
元默心疼道:“你说句实话,刺杀莹丫头之事,你可有参与?”
元晟摇首,回道:“没有,是兰凝霜要杀婉莹,她的侍女花奴违背命令,暗中救下了婉莹。孩儿,鬼迷心窍便生出胆大包天的贪念,让其护送婉莹回远洲藏匿。”
“那婉莹呢?她肯吗?”
说起这个,元晟神情一震,振振有词道:“婉莹入宫,不过是因爱生恨,想要报复于我,她心里只有儿子。”
元默震惊不已,若是如此陛下龙颜受辱,必然会杀掉这对苦鸳鸯。
“糊涂啊,为了一个女人,要整个元家陪葬不成?”
元晟扑通跪地,哀求道:“父亲,求您帮帮儿子,度过这个难关。”
元默闭眼落下一行泪,再次睁眼后,狠下心肠决绝道:“既如此,为父只能大义灭亲,权当没有你这个儿子。来人啊,将小侯爷绑了。”
元晟不想父亲如此绝情,全然不顾父子之情。自然不肯乖乖就范,起身欲要与听令入房的家丁干架。
元默猛地从袖口中掏出一把短匕,横在自己脖间,威胁道:“你是要逼死为父,自刎在你面前。还是,老老实实随为父入宫请罪?”
元晟不为所动,挥拳打向扑过来的家丁,痛苦嘶吼道:“我若认罪,那婉莹呢?父亲也要逼我舍弃她不成?”
元默被元晟一把推到一旁,身子磕在书案边。手里的匕首险些划破他的喉咙,气得悲愤喊道:“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想想你已故的祖父,你曾跪在他老人家面前,说要继承衣钵,继续光耀元家的门楣。而今呢,你为了个女人,要葬送到整个家族,你对起你祖父吗?还有你母亲,为了你的锦绣前程甘愿赴死,你全都忘了吗?”
念及亡母恍神间,元晟被几个家丁扑倒在地死死压着。
元默催促命道:“快快绑了。”
元晟放弃挣扎,不然几个家丁奈何不了他。任由麻绳将他套牢,五花大绑后被家丁拖起。元默扔下短匕,入宫不准持械。招呼着家丁,将元晟抬出府外。
方到府外,四下遍布的暗卫围了上来。
一名为首的暗卫,不客气问话:“元侯爷,夜深了,这是要去何处?”
元默不惜做小伏低,向对方作揖道:“本侯有要事,要入宫面见陛下,劳请放行。”
“宫门已关,有什么事,待天亮再说吧。”
对方的回答并未让元默退步,态度强硬起来:“本侯身为朝廷重臣,可有触犯哪条律法,让尔等如此羞辱本侯。都给本侯让开,本侯要入宫面圣。”
那名暗卫思量一番,退让道:“侯爷既然非去不可,我等护送侯爷去便是。”
元默端着架子,命家丁将元晟推上马车,他随后而上。
元默只带了车夫,未让任何家丁随从。
那帮暗卫一分为二,一队人马随元家的马车离去。剩余人继续死守在侯府周围。
半个时辰到,马车在皇宫西门外停下。
元默扯着元晟下了马车,行到宫门口。
“跪下。”元默冷冰冰开口。
元晟看着神情恍惚,不过听从跪地。元默随即撩袍跪地,陪着一道跪着。
跟随而来的暗卫,则守在父子二人左右。
来时的路上,马车外耳目众多,二人并不敢言语。
此刻到宫门外,犹如到了刑场一般。是生是死,明日宫门一开踏进去便知。
深秋寒夜,冷风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