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郡王到前便是撩袍跪地,行大礼拜道:“臣,萧景荣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萧景飏弯腰扶起宁郡王。
不等萧景飏开口,宁郡王这个急性子直奔来意,“陛下,臣想求陛下指婚。”
宁郡王痴情盛名在外,这可令萧景飏好奇不已,打趣笑道:“宁郡王这是铁树开花,相中了哪家闺秀啊?”
宁郡王扑通一声又跪下,口吻诚恳道:“臣想求娶江木槿。”
萧景飏惊讶反问一句:“江木槿?你是说苏木?”
宁郡王重重颔首,郑重回道:“臣爱慕她,求陛下做主指婚。”
萧景飏斜眼瞪了一眼身旁的莫峥嵘,这种事情为何事先没人察觉端倪。
且不说他许诺过江木槿,大仇得报之后任其自由离开。如今宁郡王这般,也不知是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若是他一厢情愿,解铃还须系铃人,由江木槿当面言明再好不过。
萧景飏语气平和吩咐下去,“莫大人,你去请木槿姑娘过来。”
莫峥嵘嘴上应好,边走边心中腹诽道:“怎么都被姓江的,迷了心窍。”
宁郡王以为陛下应下这门婚事,喜眉笑眼道:“陛下,这是答应臣了?”
对于宁郡王的性子,萧景飏了如指掌,不愿与其弯弯绕绕,挑明直言道:“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更是关乎江木槿一辈子的喜乐,朕不会以权压人,决定权交与木槿姑娘自己来做决定。”
宁郡王笑意瞬间无踪,哭丧个脸不自信道:“木槿姑娘只怕不愿意。”他虽然迟钝,却也知江木槿不是普通的女子。那日马车上的撩拨,回味起来不免有几分玩味与戏弄。
萧景飏不善男女之事,不过他洞悉到宁郡王与他一般,皆是感情中的下位者。就像他与江婉莹一般,他时时因她牵肠挂肚。这个江婉莹一面说着喜欢他,一面又能不被感情左右。
或许是感同身受,萧景飏宽解道:“感情之事最不能勉强,你若真心爱慕与她,首先要尊重她的心意。”
宁郡王想起江木槿那句“露水之情”,更是灰心丧志叹道:“臣知道该如何做了,臣绝对不会强迫她。”
萧景飏十分满意宁郡王的觉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贴心道:“随朕入堂内等着吧,或者朕先回避,方便你与木槿姑娘独处。”
宁郡王耸着肩头,无精打采回道:“臣随陛下入堂。”
二人进入堂内,萧景飏踏踏实实落座静待人来。而宁郡王急躁不安,原地打圈圈踱步。
少倾,莫峥嵘独自归来,说是江木槿邀宁郡王到她房内叙话。
莫峥嵘唯恐这会子功夫,陛下又提去私宅一事。招呼手下领宁郡王,去往江木槿的住处。
果不其然,前脚宁郡王离开,萧景飏迈起步子,边走边命道:“摆驾城北宅院。
莫峥嵘只得装聋作哑,故意低首摆出一副沉思默想的样子。
“摆驾。”萧景飏止步,回首冲莫峥嵘不耐烦喊了一声。
莫峥嵘一惊一乍打岔叫道:“陛下,若是宁郡王被拒绝,不会自寻短见吧?”
萧景飏怔住,以宁郡王一贯认死理的性子,保不齐会做出什么傻事。不过他家中尚有幼子需要养育,应当不至于做出蠢事。
莫峥嵘存了心思,想暂时困住陛下的脚步,有意唉声叹气道:“昨日臣还见到木槿姑娘收拾包袱,应是打定了主意离开。这女子绝情起来,可比男子狠心多了。”
萧景飏可没心情,为旁人的感情之事费神。猛然间敛容收色,喝道:“莫峥嵘,朕看你今日古怪的很,三番五次,顾左右而言他,究竟想隐瞒什么事?”
莫峥嵘吓得屈膝跪地,却连一声冤枉也不敢喊。
萧景飏只是随口一诈,不曾想竟真有事情。他沉了眼色,语气听起来依旧平和:“据实回答,究竟是何事?让你这个皇城使匿而不告。”
莫峥嵘跟在萧景飏身边十载,听上去平静如水实则是山水欲来的暴怒。他重重磕头,胆战心惊慢慢回道:“有,有关……”
堂外,一名暗卫来报:“陛下,有俞指挥的飞鸽传书。”
一听是俞百川的消息,萧景飏一时顾不上盘问莫峥嵘。
迫不及待接过暗卫奉上的传书,打开阅览。
萧景飏舒眉展眼对莫峥嵘,笑道:“你起来看看。”
莫峥嵘听出笑意,猜测定是有好消息。心中犹豫不决,不知该趁着龙心大悦主动说出坏消息。他起身,惴惴不安行到跟前手指微颤接过信笺。
信笺上寥寥两句话,“臣已与北梧结盟,请帝何时出兵?”
萧景飏一脸的意气风发,直截了当命道:“传元晟速来见朕。”
莫峥嵘咽下一睹为快,此刻国之大事更为重要。他将信笺递还与萧景飏,匆匆出去命人前去传召元晟。
秋雨蒙蒙,搅落枯枝乱叶。
朱窗前,江木槿眉眼带笑倚窗而立。
她一袭白青色的香云纱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一头云鬓及腰而垂,发尾处系着一条青色发带。
院中杂草丛生,入秋时节已是发黄衰败之相。应是无人经常打理,一眼望去更是间荒废的院子。
唯有院中那株槐树枝干粗壮,一派生机勃勃。
这棵树是她三年前入皇城司后,从昔日家中移栽过来的。正所谓树挪死,人挪活。她不认命,她要树活,更要报仇雪恨替亲人好好活着。
院门外,隐隐传来声响,“王爷到了,就是此处。”
江木槿时不时偷笑,抬手不转眼地盯着院门。
吱呀两声,门开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