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说:“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
蜜柑妈说:“喜羊羊和灰太狼。”
小麦打断他们:“都什么跟什么?”
“我和关奏陈是妇女和儿童,妇女儿童保护协会应该保护我们。”蜜柑妈不负责任地瞎总结,“过几天就要比赛了,人多热闹,你们都要来加油哈!我要用我的亲友团人数碾压对手!”
小麦心想,应该用实力碾压对手才对吧。
奶奶想出去散步,回房间找了顶帽子,又拿了爷爷的拐杖,让他一起去。两个老人出了门。家里就只剩下中青组四人了。
小麦还有一个疑问:“那毛姐,你的孩子呢?”
“该在哪在哪啊。”蜜柑妈说,“在老家,出来以后就没见了。前段时间,小的那个还发短信给我,说生了孩子,问我回不回去帮忙带孙。我懒死了,不想去。”
自始至终,蜜柑妈的眼睛都没从电视上挪开:“是不是觉得我很没人性,不适合当妈?我自己也觉得!”
小麦还没回答,关奏陈就站起身。他边看手机边说:“打工的人来了。我先走。”
蜜柑妈终于不再看电视,出声叫住他:“关橘。”
关奏陈转过身,没太多情绪,安安静静,等她说下去。
“你看到我的信没?”蜜柑妈边说边转遥控器,她把邮件说成信笺,“这里的工作,我就干到年底。”
奔跑吧,妈妈(6)
“好的。”关奏陈想了想,平静地说,“到时候你走流程。那我走了。”
蜜柑妈咬着冰淇淋勺,含含糊糊地说:“开车注意安全。”
随着门响,家里就剩下了蜜柑妈、小麦和蜜柑爸。说完以后,蜜柑妈就继续看宫廷电视剧,看得不亦乐乎。然而,在清宫剧那令人心惊肉跳的bg下,小麦宛如体验4d版本的乱军攻入紫禁城,内心狂乱,却做不出反应。
小麦观察周围,震惊的不只她一人。蜜柑爸也瞪圆眼睛,直勾勾盯着蜜柑妈看。
她有好多想问的事。
这是辞职的意思?蜜柑妈要离职?为什么?啊?好突然。妈,没了你我们可怎么办啊妈。那以后是要换妈妈吗?关奏陈怎么就这么答应了?还有,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
小麦想问,可小麦问不出口。
要是有个人来代她问就好了。
她一回头,看向自己惊慌的同伴。
指望谁也不能指望蜜柑爸。
小麦想陪蜜柑妈去跑步,借此机会好好谈谈。一大清早,她定闹钟起床,支棱着依旧酸痛的肌肉,拼死下床。
蜜柑妈婉拒了,说:“肌肉痛还是休息吧,你又不用参加比赛。”
小麦说:“不,我要去。我意志力很顽强的——”
蜜柑妈说:“你跑太慢了拖我后腿。”
小麦认输了,关门,回房间里去。
心情复杂,小麦无人能述说,她只能选择自己身边最可靠又不收费的专业人士,她的大学同学。她和大学同学约在全球连锁的咖啡店见面。一进门,迎面而来一股咖啡香,伴随着敲击键盘的轻响。附近有写字楼,也有购物商场,形形色色的上班族、自由职业者和大学生们聚集在此,借地盘办公。
小麦刚好口渴,懵懵懂懂,先走上前,一看价位。这喝的是神圣祝福药水吧?
喝咖啡,小麦喝不出区别,只是微酸的涮锅水和不酸的涮锅水的区别。她犹豫点单,旁边有人来,她索性退一步,让人家先点。店员先用中文问“您需要点什么”,得到英文点单,马上切换成流利的英文,说得小麦一愣一愣,错觉参加sat考试。等前面那位点完,战战兢兢下,小麦点了个冰沙,没有任何附加说明,肉痛地付了钱,灰溜溜地走了。
她取了餐,去找座位,正到处看。大学同学站在一张小圆桌旁,戴着防蓝光眼镜,正站起身来,连连招手,压低声音说:“这里。”
小麦过去坐下,插吸管,开始品尝非常好喝的饮品。在桌上,大学同学立着一块平板电脑,抽出applepencil,在屏幕上敲敲点点。
小麦说:“公司很忙?你也在这办公?”
“没,”大学同学摘下蓝牙耳机,回答说,“我刷抖音呢。”
小麦小幅度打量周围,到处都是在用电脑、平板电脑和笔记本的人。她说:“我高中的时候就在想,为什么大家都要跑这里干活?”
大学同学抱着手臂,推了一下眼镜:“这是一种文化。”
在这里聊天,正常音量,就能听得很清晰。但有的话题,小麦不想被其他人听到,还是背起包,和朋友出了店。
从以前开始,小麦和大学同学就在各自的行业摸爬滚打,大学同学是个利索人,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她认定小麦可信,就不会多设防。哪个明星来扫楼时素质欠佳,什么政策搞得人仰马翻,哪天大佬被警察带走,大学同学都会说给小麦听。因为小麦的确不会外传。她本来就不是那种性格。
小麦也想效仿一次。
但她也不是这种性格。
她说:“我接下来想向你咨询我朋友的一件事,出于朋友的隐私保护,我希望你不要把我今天说的事告诉任何人,可以吗?”
大学同学说:“没问题。”
小麦说:“你能发誓吗?”
大学同学说:“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发誓没用。”
小麦苦思冥想,内心挣扎了很久,还是使出了杀手锏:“你要是说出去,我会把你跟我说过的事情也说出去。我知道这有点伤感情,但只要你不说,我也绝对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