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小麦收到消息,关奏陈问她能不能下趟楼。小麦披上外套,战战兢兢过去了。
她以为他要开总结大会,心里祈祷,不要有ppt。上司一旦打开ppt,会议时长就不会太短。万幸,一下楼,电视关着,关奏陈站在走廊,没有开会的意思。
他给她一条手机绳。是之前编的那一条。小麦接过,不得不说,有编过五条的经验,手艺很好。
关奏陈说:“还有一件事,本来早就要说。你在视频里露面,网上肯定会有人讨论你。你不用在意,最好不看。”
小麦回答:“我会考虑的。谢谢提醒。”
楼梯间没开灯,关奏陈点点头,越点头,头压得越低。到最后,他垂着头,声音从影子里发出来:“你会用吗?”
“用什么?”
他伸出手,勾住她握着的手机绳。
“当然了。”小麦说。没有理由不用。
小麦没收到过什么手制品,更不用说送人。机器或专家做的肯定比diy好,为什么要自己做?但是,关奏陈的手实在很巧,东西也很实用。
“早点睡吧,”关奏陈说,“今晚好好休息。”
小麦懵懵懂懂应答:“好。晚安。”
睡前,她把手机绳挂到手机上,捏住,松开,轻轻抖动。夹杂亮片的挂饰闪闪发光。很漂亮。
隔天一早,睡足八个小时,小麦起床洗漱,换了衣服下楼。
早餐都是自己处理,她冲了芝麻糊,用空气炸锅烤前一天买的吐司吃。吃早餐的时候,她打开手机,逛电子商城。现在的工资不错,还不用付房租,缓解了经济压力,什么东西都可以买买看。吃完饭,小麦收起手机,洗干净餐具,去工位上干活。
已经到上班点,蜜柑爸破天荒不在。小麦没多想。她正准备玩一会儿,蜜柑妈发消息给她:“小麦,你来门口。”
小麦拿着手机起身,先走到办公室门口,没有人。她又走到大门外。
这一次,蜜柑妈出现了,她挽住小麦的手臂,把她往车上带。小麦第一次在现实中遭遇“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毫无防备。上了车,车上没别人,蜜柑爸坐在驾驶座,蜜柑妈钻上副驾驶座,一声令下,车子发动。
车没驶向地狱,开到了工作室。他们上楼,输指纹开门,带她到一扇门前,门一开,蜜柑妈就把她往里推。小麦摸不着头脑,门已经关上了,留她一个人。
她拧门把手,打不开。敲门,没人应。
小麦不知所措。
阿甘的妈妈说:“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会是什么味道。”小麦当妈妈的话会说:“人生就像坐过山车,你一眼望得到头,但过程处处是惊吓。”
小麦来过几次工作室,基本都直接进工作间,参观过一次做模型的房间,还没探索其他地图。
她身处一个狭窄的过道。周围有股建材味,两边都是墙,只有一条路。小麦走了几步,空间终于开阔。空荡荡的室内一片雪白,天花板是白的,墙是白的,地板也是白的,中间摆着一张桌子,还是白的。布景刻意得明显,纯白无暇的世界透出不真实感。
昨晚睡前,她最后一个见过的人坐在对面。
关奏陈问:“睡得好吗?”
小麦已经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是工作。超越常识的视频拍摄正在进行中。但同时,她又不清楚情况,这是在搞什么?
桌上放着一张卡片。小麦拿起来,看到最顶端那行字——“不??就不能出去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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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不能出去的房间”。在某个文化环境中,这不是个冷门概念。一人或几人被囚禁在密室中,不达成某个条件,就不能从房间里出去。
小麦环顾四周,毫不意外,在三个地方看到了摄像机。她问:“下次不能提前说一声?”
桌上有台平板电脑,突然亮起,发出近似siri的机械音:“欢迎进入‘不分享100个秘密就出不去的房间’!”
关奏陈进入拍摄模式,容光焕发,兴致勃勃,故意用雀跃的语气说:“啊?讨厌!不要呀!”
“不要个屁。”小麦指责他,“这就是你安排的吧?”
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没狡辩:“是的。长大以后,我们好像变疏远了。我太想和妹妹拉近关系,只好这么做。”
小麦鸡皮疙瘩掉一地。亏他能睁眼说瞎话,没剧本都这么能演。
“下面宣布游戏规则。二位必须每人分享50个秘密。在指定时间内,一人分享一个,按下计时键后,由另一人分享,两人轮流完成,直至数量达标。达标前,房间门锁将保持关闭。”
关奏陈继续表演型人格:“我很乐意,我不出去了,我就想跟小麦在这里待一辈子。我十二岁的理想就是和妹妹一起去无人岛定居——”
小麦不带感情,打断他的胡说八道:“我想上厕所怎么办?”
“那就早点出去。”关奏陈开始从桌下找东西,没翻到,看向她,“在你那边。”
小麦把手伸到桌下,取出一只钟。那是棋类比赛常用的棋钟。她问视野内唯一的活人:“到底什么意思?”
关奏陈说:“就是这样的策划。坦白局,快速拉近距离,培养感情。不分享秘密就不能出去。”
平板电脑的画面切换成了计数器。
小麦默默无语,捣鼓棋钟,按下其中一个按钮,对应的钟开始倒转。是倒计时,有五分钟。按照这个时间来,100个秘密,也就是500分钟。不加快进度,他们能在这里困上八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