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金钱开道,要工匠上工显然并非难事。虽说灵鹫宫圣使各个凶悍,但看在每日一贯工钱的面上,不少工匠仍愿意搏一搏。可让孟知州爱岗敬业,日夜在工地巡视却是极为艰难。万般无奈之下,北乔峰南慕容二人只得一同换上了差役服饰,挎着刀随侍在孟知州身边寸步不离地保护他。
孟泰不知北乔峰南慕容的威名,日子是过得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唯恐一不当心便没了脑袋。直至第二日深夜,乔峰见他熬地双目赤红犹如惊弓之鸟,终究心中不忍,干脆出手点了他的睡穴。
待乔峰将孟泰送入卧房安置,出门便见着仍穿着一身差役服饰的慕容复正守在廊下。乔峰默默地走过去,负手立了一会,忽然道:“出去走走?”
慕容复沉默片刻,点点头,率先向外走去。
两人并肩而行,一路沉默着来到大拔砦,登上砦顶。这一晚,夜凉如水繁星似斗,关外的夜风掠过平野卷过堡垒,浩浩荡荡呼啸而至,仿佛滔天巨浪又好似震天嘶吼,在乔峰的耳边轰响。乔峰低头抚摸着那残壁断垣的城墙,城墙上往昔激战所留下的烟熏火燎犹在,刀斧印痕依旧清晰可辨,不知是何人的鲜血已将墙头染成了暗黑色。岁月匆匆,乔峰却仿佛见到大拔砦外依旧是金戈铁马,依旧是厮杀惨烈。他忍不住轻声一叹,缓缓道:“孟大人一介文弱书生,明明魂飞魄散,却终究硬挺了这两日。”乔峰知道,那是因为孟泰心里明白,重建大拔砦,于大宋究竟有多重要。
慕容复迎着风负手而立,许久才答:“青山依旧在。”
乔峰莞尔一笑,低声道:“但愿早日建成防线,天下靖宁,能够马放南山,使百姓安居乐业。”
慕容复眸光一闪,调笑道:“乔大侠的愿望未免也太大了些,不如换一个罢。”说着,他双手合十,神色俨然地低声喃喃,“但愿上苍有灵,保佑乔兄功成名就、妻妾成群、儿孙满堂!”
乔峰闻言不由哑然失笑,只道:“乔某一介武夫身无长物,妻妾成群……不是害了人家姑娘么?”
“这有何难?我一早便已答允过我家阿朱,待她出嫁必然十里红妆,乔大侠只管安心娶媳妇罢!对了,还有你那小姨子阿紫,麻烦一并带走,多谢多谢!”三年前,慕容复一举剿灭星宿海,唯一幸存的便唯有阿朱的同胞妹妹阿紫。可惜阿紫对慕容复绝无半分领情,屡次三番要下毒害他。慕容复对阿紫极为不喜,看在阿朱的面上方饶了她一命。他见阿紫小小年纪出手歹毒,干脆出手废了她的武功送去燕子坞交邓大嫂管教。
“又说什么胡话?”乔峰忍不住白了慕容复一眼,“你我兄弟相称,你把阿朱当亲妹子,我也一样把她当亲妹子。岂有他意?”
慕容复却摇头笑道:“女大十八变,你与阿朱已有三年未见。如今阿朱也有十六、七了,定然出落地犹如清水芙蓉一般。待乔兄见到阿朱,可千万要把持住,别唐突了佳人。”
乔峰见慕容复对男女情事如此兴致勃勃,不知为何心底没由来地一阵心烦意乱。
乔峰正不知该如何反驳,慕容复的耳廓却微微一动,忽而大声道:“小弟还听闻天山童姥座下有梅、兰、竹、菊四女,乃一母同胞,清秀绝俗。乔兄不若收了那四女,左拥右抱,神仙日子亦不过如此啊!”
乔峰不知慕容复话中深意,只是见他神色促狭登时大怒,当下回道:“我若是那重色之人,你日日在我眼前,怎不见我对你不能把持?”
乔峰此言显然大出慕容复意料,他万般惊诧地望向乔峰,却见对方早已怔愣失措。
却在此时,砦顶忽然传来一声娇斥:“无耻恶贼,竟敢辱及钧天部四位姐姐!”声未至,一道银色的剑光已如疾风一般向慕容复的面门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导演,这是调戏吧?是调戏吧??
导演:你这是错觉!
慕容:导演,你性向正常伐?
导演:……
江湖规矩与朝廷法度
翌日清晨,急促的登闻鼓声打破了环州的宁静。大半个月前,发生在大拔砦的十条人命案让整个环州上至知州下至平民都胆战心惊。今日听闻杀人凶手已被擒获,知州大人正要升堂问案,不少环州百姓都匆匆赶至县衙瞧热闹。
衙门大堂内,正跪着两群人。右侧十数名穿着粗布衣衫的老幼乃是苦主,左侧跪着的五名少女各个身披碧绿锦缎斗篷,胸口绣着一只黑鹫,正是当初众人所见那五名杀手的装束。当日在大拔砦,这五名杀手头戴面纱身怀利刃而至,态度傲慢连知州大人都不放在眼内。如今她们神色萎靡地瘫软在地,百姓们见她们颜色俏丽娇娇怯怯,竟是如何都不能将她们与数日前杀人无算来去无踪的魔头联系起来。
此时孟知州尚未升堂,堂外不少围观的年轻人见那五名少女各个美貌,不禁大起怜香惜玉之心。很快,便有一名身穿儒服青年士子扬声道:“不过是几名弱女子,如何会是杀人凶手呢?怕是认错人了吧?”
“我与徐兄原是英雄所见略同哪!”先前那位“徐兄”话音方落,便又有一名士子迫不及待地接话。“大伙且看看这几位姑娘的手,皓腕凝霜弱质纤纤,莫说是提剑杀人,便是杀鸡也未必有力气啊!”
此言一出,围观的百姓们皆顺着这名士子的提醒向那五名少女望去。这五人原就骨架纤细,那手腕竟不比柴火粗上多少,手指白皙粉嫩,分明是大家闺秀的模样。要说这样的手竟能杀人,百姓们实在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