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拜月教在昆仑山外崛起。塞外苦寒,拜月教教主香初云欲率教众南迁。然南北隔阂,中原人士视拜月教如洪水猛兽,拜月教教众又有强逼百姓入教信教的恶行,是以被中原武林视为邪教,断不肯接纳。
拜月教与中原武林几番相斗,只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为减少无辜死伤,香初云与前任中原武林盟主方擎定下盟约:每十年,两人分别代表拜月教和中原武林进行比斗。香初云一日胜不了方擎,拜月教便一日不可踏入中原一步。五年前,中原武林盟主方擎病逝。临终前与香初云约定这十年之约由继任武林盟主代他完成,香初云亦亲口应允。想不到,待十年之约到期,连香初云也已西去。
岂料,香雪海有此一问,空真竟面露尴尬,半晌方道:“方盟主临终前亲命由长安宴家二公子晏如灯接任武林盟主,宴公子武艺超群、年少有为……”
香雪海可不耐烦空真这么没完没了地给她安利晏如灯,她是来找人打架的,又不是来相亲的。她当下踢着腿,打断空真道:“大和尚,你只须告诉我,晏如灯如今何在?”
这个时候,镜头不动声色地转向了香雪海身后唯一的一架马车。那马车配了四驹,一色的乌云踏雪,甚是雄骏。马车很是宽敞,车厢内部雕梁画栋,立柱以金为饰,屏风则为玉雕。紫檀木的小几上,摆着绿铜的香炉,名贵的龙涎香混着水汽蒸发,使那原本略显凌冽的香气稍稍柔和。几案上尚有一壶一杯,薄胎玉壶做工精美莹润无暇,盛着那殷红浓稠的酒浆,仿佛盛住了那流不尽的英雄血。酒阑半残,那玉杯的主人早已不屑那半杯残酒,只将纤长优美的五指缓缓抚过那摆在雪白虎皮垫上的一支玉箫,白玉箫与手竟无分别。
“……不瞒姑娘,宴盟主已失踪两年了……”空真黯然的解释遥遥传来,那只本该慢条斯理,甚而漫不经心的手霎时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元不渡:晏如灯,出来与我一战!
晏如灯:此人已死,有事烧纸!
佛魔(二)
“失踪?!”马车外,香雪海的嗓音瞬间高亢,显然因这消息而有所触动并非只有马车内的那一人。又过片刻,她才恢复了方才的伶俐,语调明快地道:“想是那位宴盟主名虽至实难符,畏惧我元教主盖世神功,不战而逃了?”
香雪海此言一出,立时犯了众怒。一众中原武林豪杰有的吼:“胡说八道!”有的骂:“妖女,敢欺我中原武林无人?”还有的道:“香初云的武功尚可说道。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元教主又是个什么玩意?也配与宴二公子相提并论?”这最后两句一落地,在场的中原豪杰登时轰然叫好。
香雪海俏脸一沉,冷冷道:“大和尚,今日之战宴盟主无故爽约,这中原武林是不战而降了?”
空真黯然一叹,无奈道:“宴盟主失踪两年毫无音讯,想是凶多吉少。为今之计,我中原武林只得另选盟主与贵教元教主一战。”
空真给出这解决方案,香雪海即刻微微转头,有意无意地瞥了身后的马车一眼。但见风雪幽幽,马车内始终寂寂无声。
“如此……”香雪海不动声色地掩去眼底的一丝冷嘲,重又将目光落回空真身上,含笑道。“不知这位新盟主……”
空真的神色愈发歉疚:“公选武林盟主实非小事,空真敢请元教主改日再战。”
“岂有此理!”饶是香雪海始终笑脸盈盈,这回也怫然动怒。“十年之约原是我教故香教主与你们那位方盟主一同定下,也是能说改就改的么?如今我教元教主如约而至,中原武林若无人敢应战,便当俯首认输!更有何言?”
空真亦知香雪海这话并非蛮不讲理,一时竟无言以对。然下一刻,人群中即有一人排众而出,朗然回道:“我二弟虽已失踪,晏家却并非无人!今日,便由在下来领教拜月教元教主神功!”只见此人身长七尺,眉目俊朗。这玉虚山顶上的中原豪杰大都一身粗布衣裳,也唯有他穿绸着锦,甚是辉煌耀目。此时他手扶腰间那柄缀满宝石的长剑卓然而立,那雍容气派的模样的教人一望便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中原豪杰见他出现,即刻发出一阵欢呼:“宴大公子!是宴大公子亲自来了!”
香雪海目光一闪,漫不经心地发问:“阁下何人?”
“长安宴家,宴、如、镜!”那人傲然回道。
“久闻晏家危燕剑精微奇奥举世无双,到要领教!”香雪海一手抚着长鞭轻声言道。她话音未落,那长鞭已如毒蛇般窜了出去。
中原武林向来重规矩,哪里见过香雪海这说打就打的架势?见她出手,大伙即刻“啊?”了一声。哪知香雪海看似个弱女子,这身手竟是极为迅捷,大伙这声“啊”才出口,香雪海的九节鞭已触到了宴如镜的咽喉。大伙见此险象,不由又“啊!”地一声大叫起来。这山巅间,一时之间竟是“啊”声一片。
宴如镜终究系出名门,气定神闲地拔剑相迎。长鞭直抵剑锋,便似毒蛇咬住了铁片,不但没占到什么便宜,反而连毒牙也嗑着了。香雪海一击不中也不心急,只见她手腕一抖,那长鞭立时团团缠住了宴如镜手中长剑。鞭头昂扬,如蓄势待发的眼镜蛇一般向他的手腕咬去。
宴如镜握紧长剑内力迸发,哪知香雪海的一身内功亦不可小觑,感受到宴如镜的内力反弹,那鞭身不但没被震断,反而越缠越紧。眼看那鞭头快要击中自己,宴如镜很明白,这一击若是挨着,他这只右手就算是废了,忙不迭地弃剑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