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来,上辈子他那“家破人亡”的结局,十有八九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阴谋。
他哥的离世,就像是被推倒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接下来的事,一件叠一件,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一切就成了定局。
所以,他是真不敢。
这辈子他的手虽然只是软组织挫伤和皮肉伤,但看上去比前世还吓人,真让他哥那个重度弟控知道了,一準儿饶不了苏泫,很有可能还会强行带他出国去找柳棣棠医生做详细检查……
他不允许剧情这麽走。
这辈子他只想要他哥,他爸妈,他爷爷都好好的。
其他的都不重要。
苏卿没法跟小助理解释清楚他此时的心情,也不想胡编乱造的糊弄这个善良的小助理,于是,就很装逼地睨着夏一安说了一句:“你不懂。”
夏一安好悬没翻个白眼给苏卿。
但是,于颜狗而言,颜就是正义,更何况苏卿那张脸正经是特别招人疼。夏一安忍不住替苏卿操心:“好好好,我不懂。那请你告诉我,现在咱老板兼队长明显是被海归狐貍精给勾走了,就看他发的那微博也能知道,他是不可能帮你公关了……”
提到那对狗男男,夏一安就恨得牙痒痒,十分不淑女地轻啐了一口,这才气哼哼地继续道,“你说你以前一门心思帮队长搞swan乐队,写歌署队长的名,给工作室投钱给乐队资源也不让人知道,还清高地守着你那个琴房,从不插手工作室的事儿。如今到了眼吧前儿这糟心局面,你不让我男神帮你处理,还让我男神帮你稳着家里人,你倒是跟我说说,你上哪儿找个靠谱的人帮你把这烂摊子料理了?”
“躺等天降一个能制的了狗队长的活神仙吗?”
活神仙不可能,但是,要说能制的了谢景淮那个狗登西的人还真不是没有。
谢景淮那个狗登西从小到大最怵的就是他家那位优秀本秀的小堂叔,比耗子见着猫还怵。苏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眼下的局面,不禁生出了一个特别大胆的想法。
而且,越琢磨越觉得这个想法针不戳!
简直绝妙!
我怎麽这麽优秀!
苏卿一下子来了精神,低头瞅瞅吊在胸前的手,找护士小姐帮他重新包扎了一个看上去特别严重、特别厚实的“造型”。
把包成了“粽子”的手重新吊在胸前,苏卿对着镜子看了看身上这身行套,指使着小助理帮他摘了美瞳,又往脸上扑了点粉。
确认脸色苍白得十分可怜了,苏卿把银边眼镜往鼻梁上一架,带上口罩,扣上帽子,拔腿就往外走。
夏一安被苏卿唬了一跳,小跑着追在苏卿身后:“卿宝儿,你这雄赳赳气昂昂的要去干啥哩?我跟你说,杀人可犯法!”
苏卿:“……”真是个逗比。
苏卿脚步微顿,等了追着他跑的小助理一瞬,斜睨着夏一安似笑非笑:“放心,不去杀人,杀人会髒了我的手。”
夏一安用眼神问——那你去干啥?
苏卿示意夏一安跟他走,慢悠悠地说:“我去卖身,抄了敌军的老巢。”
合作愉快
直到车停在谢氏纵横总部——纵横大厦——楼前露天停车场的时候,夏一安才有点搞明白苏卿所谓的“抄敌军老巢”是几个意思,就有点恍恍惚惚。
夏一安从“狗队长家世竟如此显赫”的震惊中回神,丧丧地趴在方向盘上,盯着正前方那座科技感十足的、左矮右高的u型办公大厦,幽幽地问:“卿宝儿啊,你确定咱俩这又弱又残的,真能抄了这里?”
苏卿眯眼盯着五层楼高的连廊看了一瞬,视线挪到27层高的右半边“u”的顶层上,曼声道:“夏夏同志,心里有点ac数,是我,不是我们。”
夏一安:“……”
每天心态都在“想弄死苏小卿”和“卿宝儿妈妈爱你”之间徘徊,心好累。
夏一安回头,盯着苏卿的盛世美颜回了半管血:“卿宝儿,你这样是会失去我的。”
苏卿点头,拉上口罩,戴上帽子:“没关系,我马上就要去卖身了,你早晚都得失去我,这叫晚痛不如早痛……”
说着,苏卿推开车门,“反正你失去我,还可以继续当我哥的脑残粉。”
夏一安:“……”
作为一个淑女,她很不想爆粗。
夏一安迅速抓起放在副驾驶上的包包,下车小跑着追上迈着大长腿懒洋洋地往纵横大厦走的苏卿:“卿宝儿,你没开玩笑?”
苏卿声音闷在口罩里,轻哼:“我从来不开玩笑。”
夏一安竟觉得无以反驳,苏小卿确实言出必践:“可你觉得就咱们俩这行套,能进得了人家大厦的门吗?”
说完,夏一安还特意略显夸张地瞄了一眼铺洒在苏卿身上那件白色衬衣左边衣襟上的那片血点子。
苏卿顺着夏一安的视线瞄了一眼自己个儿的衣襟。
他重生的时候手正往钢琴上抓,情急之下只勉强改变了手的方向,虽然改变了左手手掌三根掌骨被钢琴顶盖砸成粉碎性骨折的命运,手背顺着第四掌骨的方向还是被钢琴外围上的鎏金浮雕蹭掉了一块皮肉。
流了不少血,疼得很。
他往回缩手的时候,鲜红的血顺着指尖砸在他心髒的位置上,又温又热。随着他被扶起来,淌落的血滑过丝绸衬衣的衣襟,在寡淡的白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红,宛若飘落在积雪上的红梅,又像是断了线的玛瑙珠子砸在了玉盘上。
挺美的。
即便现在那些血点子已经干成了暗红色,可有春日余晖相称,就又成了另一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