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彦此刻竟有些分不清,沈金戈到底是在演戏还是发自内心这麽说的,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不过面上还是泰然自若,让人察觉不出有何不妥之处。
魏太后听了沈金戈的话后轻笑道:“你啊,和你爹的性子还真是一模一样,哀家记得以前有人夸赞你娘的时候,你爹就和你现在的神情一模一样,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
只是说完她似乎又意识到了什麽,面色变的有些哀伤道:
“哎,以前一起长大的故人,如今啊,也就只剩下哀家了,每当夜深人静时,哀家就在想,为什麽老天那麽不公,让那些英雄豪杰和绝世佳人,都英年早逝,倒是像哀家这样的平凡之辈,还在庸庸碌碌的茍活着,真没什麽意思,哀家现在活着唯一能做的,就是每日吃斋念佛,祈求上苍护佑我大啓万世昌盛,还有你们这些故人的孩子,都能够平安喜乐。”
太后一番感人肺腑的话,让在场不少夫人都不由拿出帕子来拭泪,不管虚情也好,假意也
罢,总之氛围感已拉满。
这时玄容插话道:“母后,今日我们是来赏梅游玩的,过往那些伤心的事就莫要提了。“
“容儿说的对,哀家也是老糊涂了,差点扫了各位夫人和孩子们的兴致,好了,进去吧。”
太后说完,没有再让玄容或玄崇扶她,而是扶着沈金戈的手穿过雕花长廊,进了万贺楼。
玄崇和玄容还有还有今天来的客人,也跟在她们身后鱼贯而入。
太后在主位上坐定后,对和他并排坐在主位的玄崇道:
“万贺楼不愧是天下第一楼,果然名不虚传,哀家没想到,临老还能看到如此奢华至极的场景,这副景象,真是把皇宫都比的黯然失色了。”
太后此话一出,原本已经开始逐渐放松的氛围,又开始变得紧张起来,这话其中含义何等严重,但凡皇上是个疑心重的,这根刺就算是在他心里种下了。
谁料玄崇却道:“太后说的没错,这万贺楼确实比皇宫还要奢华,不过这是月之靠自己的本事建成的,别人也只有羡慕的份,朕倒是希望有朝一日,我大啓子民,人人的住所或是所开的店铺,都能比皇宫还奢华,这样说明我大啓能人辈出,那麽太后之前说的想要大啓万世昌盛的愿望,或许就有了实现的可能。”
玄崇此话一出,立刻就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好感,越来越觉得以前关于那些不利于玄崇的谣言,是有人故意摸黑他。
魏太后听玄崇如此说,非但没有一丝尴尬,甚至还有些欣慰的道:“是哀家狭隘了,陛下胸襟宽广,看待问题独具一格,不愧是先帝和镇国大将军亲自教导出来的,想来他们泉下有知,也会为大啓能有陛下这样的君主感到欣慰的。”
太后说完,终于没再一直围绕故人的话题来聊天,而是带着一干人等,去了园子里游玩。
虽然说是赏梅宴,但万贺楼的园子里,现在被谢彦改造的,几乎是几步一景,看得大家目不暇接。
魏太后对园子里的布置似乎也十分感兴趣,所以一时之间竟没有急着去梅林那边,而是走走停停,和衆人一道欣赏沿途的景致。
虽然今日来的人里,有不少人之前也来万贺楼吃过饭,但对于这个处处透着巧思的园子还是百看不厌,甚至有些贪心的,恨不得将其占为己有才好。
因为大啓对于男女大防,并没有那麽严,所以今日来的公子小姐们,虽然不能聚在一起玩,而是自动各走一边,但也能远远看见对方,这让正是少年慕少艾年纪的一群年纪人,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虽然今日主要是替玄崇选妃,在场也没人敢和玄崇抢人,但玄崇即便是皇上,管天管地难道还能管他们心里在想什麽。
而且玄崇进了园子后没一会人就不见了,说不定今天来的这些世家小姐,没一个合他眼缘的,那样他们不就有机会了。
“兄长,可是嫌园子里无聊”正在厨房这边查看情况的沈金戈,见玄崇突然过来找自己,于是问他。
玄崇如实道:“嗯,难得出宫一趟,为兄也想偷一会懒。”
沈金戈自然知道玄崇这些年的不易,年複一年的被困于宫中,不仅没有亲人相伴,还得处处提防,要是她,恐怕早就疯了,所以帝王,真不是谁都能当的。
“兄长,这个给你。”
沈金戈想让玄崇今日能够短暂的做一回不用隐忍克制的寻常人,便从厨房里顺了三只鸡腿出来,随即递了一只给玄崇,另外还给了一只给寸步不离跟着玄崇的袁公公。
“多谢表小姐。”袁公公被沈金戈给他的那只顺来的鸡腿感动的眼泪汪汪的,他谢过沈金戈后,便给兄妹俩留出空间,不知隐到哪里啃鸡腿去了。
玄崇看着沈金戈偷偷摸摸拿出来的鸡腿,不由笑了,随后兄妹俩一人拿着一只鸡腿,也蹲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去啃了。
谢彦来厨房这边查看情况的时候,跟着他的韩离轻轻拉了拉他,随后指了一个角落,让谢彦朝那边看。
结果谢彦就看见玄崇和沈金戈竟然蹲在角落里啃鸡腿,要不是韩离,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
谢彦看着兄妹俩一改平时的一本正经,不觉有些想笑,但更多的是羡慕。
他也没有打扰两人,还叮嘱万贺楼的伙计,今日不管看见皇上和沈将军做出什麽异常的举动,都当没看见,更不準说出去。
万贺楼都是谢彦亲手培养出来的人,自然都听他的,而且沈将军和皇上都是他们最为敬重的人,他们怎麽可能会去说沈将军和皇上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