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清许不知自己为何忽然变成了急性子,他继续气急败坏地说:“这次你没错,早知道是他喊来的太医,我一定不看!”
重返朝堂
邹清许以养病为由,在家里休养了几日,梁君宗亲自为他高调地去请太医,沈时钊也让人摸不着头脑般助攻了一把,他不能辜负这俩人的情义。
在邹清许心里,早已给沈时钊贴上大反派和大奸臣的标签,沈时钊向他示好出乎他意料之外,邹清许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沈时钊到底有什么企图?
直到他想得脑袋瓜子嗡嗡响,暂时搁置了此事。
邹清许说是养病,其实他在家里把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复盘了一遍,他来这里的时间很短,局势却几经变化,朝堂中暗涌奔流,复杂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迎面扑来,时而难办,时而更难办,关于那本书里的内容,他掌握的东西已经不多了。以后的路,可以预见到会无比坎坷。
窗外春花烂漫,天儿一天比一天热起来,混杂着花香的微风飘进木窗,吹散室内的浮沉。邹清许坐在几案前看着那张写满七个人名字的名单,其中三个人的名字已经被他划去了,分别是张建诚、曹延舟和公孙越,表面看战果累累,但这三人都是小怪,真正的庞然大物譬如陆嘉和谢止松,依旧稳坐高台,两个人几乎平分了大徐仅次于荣庆帝的权力,邹清许在他俩面前,像蚂蚁一下渺小。
他们的党羽遍布朝堂,他们的根基深厚稳固。
邹清许谨慎地把名单夹进书里,藏在书架中。
盛平被围事件发生后,荣庆帝用了很长时间消化这件事,邹清许也一直提不起精神,脑子里一团乱麻,艰难地梳理着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前路暗淡,他想躺平,和梁文正一起回家种菜,可心里却怎么都舒畅不起来。
这几日宫里很热闹,谢止松最近出尽了风头,谢党跟着招摇过市,横着走路。陆党不甘示弱,接连弹劾了好几位谢党的成员,官员的不遵章守纪,可谓一查一个准儿,人证物证俱在,总有一群人要当炮灰,接收从天而降的一场灾。
朝中一片血雨腥风。
有些人哪怕在朝堂里身居要职,在权力更大的人眼里,也不过是一颗棋子,更何况那些无权无财无名的百姓。
与此同时,荣庆帝每日上朝,听两派的人为他想为生母造宫殿的事吵得喋喋不休,从此上朝成了每天最让他头疼的事。
后来荣庆帝实在头大,暂时搁置了此事,朝堂中终于清净了几天。
此事对荣庆帝造成的冲击巨大,他整日一个头两个大,听两派在眼前吵来吵去,吵得他心烦意乱。
于是朝堂中刮起了一阵新风。
传言说荣庆帝打算重新启用梁文正。
两党为修一座宫殿吵得不可开交,荣庆帝对宫中的礼制感到失望,他准备将儒术大家梁文正重新请回朝堂,镇一镇场子。
邹清许一听到这个消息,直奔梁府。
他闯进书房,看到梁文正的第一眼,便知道此事是真的。
梁文正正在家里踱步,满面红光。
邹清许着急地说:“老师,三思,现在的朝堂是一滩浑水,你好不容易出来,千万别再进去。”
旁人看不明白,但邹清许明白,现在两派斗得太狠,荣庆帝想重新启用梁文正,将梁文正请回朝堂,甚至把他推到一个更高的位子上,复用重新秉政,其实还是想用梁文正来制约和均衡两党。
荣庆帝一个人没有那么多精力平衡和牵制谢党及陆党,手里的棋子当然是越多越好。
邹清许坚决反对梁文正重返朝堂,他很清楚梁文正是去当棋子的,而不是去当棋手。
现在朝中暗流汹涌,一根筋的梁文正不适合去里面沉浮。
梁文正知道邹清许关心他,他微微蹙起眉头,“清许,你别看我这段日子在家中读书写字,作诗画画,好不快活,但我心里一直装着朝中的事,有时真恨自己为什么不在朝中,这样就不会无力了。”
邹清许恳切道:“老师在家里安享晚年不好吗?这一路不能说艰辛,而是艰险。”
“我知道。”梁文正站累了,扶着把手坐在窗边的东坡椅上,悠悠地说:“大丈夫活一世,谁不想建功立业名垂青史,富贵险中求,我不求富贵,只求问心无愧。”
邹清许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梁文正油盐不进。
荣庆帝的一条命令让邹清许本来快好的病情和心情雪上加霜,邹清许又续了两天假期,他养病的这几日,泰王亲自命人去看他,还带了厚重的礼物。
闲来无事的贺朝去给邹清许解闷时,刚好看到泰王府的人刚刚离开邹清许家。
贺朝看得眼都直了,他羡慕地说:“你现在是泰王面前的红人啊,谁能有你面子大?”
邹清许往外瞄了一眼,对来一趟两手空空的贺朝抬了抬下巴,开玩笑说:“看病人你没点表示?”
贺朝把手缩进袖子里白他一眼:“你是病人吗?能跑能跳,能吃能喝,吃得比我都多,你看你这小脸,病了一场都胖了,别猛吃了啊,吃肥了就不是小白脸了,小心别人看不上你。”
邹清许一听:“求之不得,梦寐以求。”
贺朝不和邹清许嘴贫,他看邹清许实在不像有病的样子,问:“泰王是不是真想入主东宫啊。”
话题敏感,邹清许关好门窗,“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贺朝:“关起门来说实话,锦王心太狠,人也不正,实在不宜坐上那个位置,泰王一直默默无名,人却是讨喜的,万一这事成了,你是大功臣,哥相信你的眼光和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