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白的话没说完，一只白得有些病态的手从里面拉开了房门。
阳光无法涌入昏暗的地下室，只有一盏昏黄的顶灯晃动着，林度还的目光上移，看到了一张疲惫的脸。
温见重顶着苍白的有着巨大黑眼圈的脸，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很难说好看，身前有个棕色的围裙，被颜料弄得髒兮兮的。
“小汤哥，你来了。”温见重扬起嘴角，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珠一转看向了林度还。
汤白拉了下林度还，林度还下意识躲了下，然后反应过来，“抱歉，我不习惯。”
“没关系，”汤白的笑容有些勉强，但很快又调整过来，“这是我们家的新租客，林小姐，这位是温见重。重重，我带她过来走走，你忙你的就好了。”
“不进来坐坐呀？”温见重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明明没有让人进门的打算，偏偏嘴上又盛情邀请。林度还看了眼温见重，又扫了眼他身后的房间。
很乱，东西放的到处都是，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但是不髒，唯独角落里有那麽一小片地方有着鲜活的、连昏暗的灯都无法阻挡的鲜豔色彩，还有那种背对他们的画板。
汤白抿唇笑了，“我还要带林小姐去别的地方逛逛，就不进去给你添麻烦了。”
“那好吧，”温见重靠在门口摆了摆手，“再见哦，林小姐。”
汤白领着林度还上楼，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林度还回头还能看到那个昏暗角落里站着的身影，对方擡了下头，似乎在看着他们的方向。
林度还收回视线跟着汤白继续往外走。
“温见重的性格就是这样，比较自来熟，你别介意，”汤白对林度还说，“他的房间也不总是那麽髒的，只是他懒得收拾。”
汤白说到这笑了起来，“不过他是个oga，还是很可爱的，对吧？”
“可不可爱跟oga没有什麽关系。”林度还回答。
汤白似乎愣了下，他低下头，“林小姐，你会不会也很介意我是个beta，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经常有人对我说，我要是个oga就好了。像温见重一样，他的追求者很多呢，不像我，我……”
“你做你自己就好了。”林度还不太理解汤白的想法。
oga与beta不过是两种不同的性别而已。
那天的天气很好，阳光很明媚，但是再明媚的阳光也照不到地下室。
林度还已经不记得当时和汤白聊过什麽看过什麽了，也不记得汤白当时的表情，但是唯独那天她俯视下的温见重还鲜活如初地出现在她的记忆里。
地下室的画面与面前的画面重叠在一起。
现在温见重坐在淡金色的阳光里，皮肤依旧白皙，但不再是以前的那种苍白，而是健康的通透的白色。
画着画着他还会溜个号，有时看她，有时看窗外。
“你把自己养得很好。”林度还突然冒出来了这麽一句话。
温见重掀了眼皮看向她，他笑了，“可能是爱情的滋润吧，”他走到林度还的床边坐下，一只手搭在林度还的胳膊上，“都说oga被滋润过后会越来越漂亮，你说呢？”
林度还的眼皮抽动了下，完全不敢想温见重口中的“滋润”到底是什麽意思。
温见重看着她这副样子哈哈大笑，然后又很快沉下脸来，“但你现在还想滋润别人。”
这麽一说，林度还想起来还有个汤白的事情。
“我如果问你汤……”
“我什麽也不知道，”汤白的犬齿很尖，总觉得下一刻就能刺破她的颈部，让鲜血告诉她的莽撞会付出什麽代价，“你问我，我还想要问你呢。”
这才是习惯的汤白的说话方式。
林度还：“我的手机里没有t汤白的联系方式，只是那一串陌生的数字，你是怎麽认出来是他的？”
温见重的表情一僵。
林度还看着他眯了眯眼睛，声音沉了下来，“到底是我在背着你联系他，还是你在背我联系他？”
温见重生气了。
气得眼睛都红了，“林度还，你偷偷联系老情人就算了，你现在还倒打一耙？”
林度还爽了，她靠在床头的软垫上——温见重从家里带来的，很舒服，让她的良心都有一瞬间受到了谴责，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嗯，”林度还点头，“可你还没给我解释呢。”
“无理取闹啊，”温见重倾身过来，瞪着林度还，“你又想惹我生气，看我跳脚，就跟你以前一样。哦，我忘了，你失忆了，你就是以前的样子。”
林度还薄唇吐出两个字，“污、蔑。”
她思索了下说，“该不会你说我们是夫妻，是伴侣，也是骗我的吧？其实我们根本没有任何感情，我甚至怀疑我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什麽。”
看到温见重阴沉的表情，林度还的心咯噔一声。
“你的意思是我在骗你？”温见重的表情有点怪异，他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意，“你不记得了，我不怪你，毕竟当初你爱我爱得不得了，所以我现在还能容忍你。”
“我爱你爱得不得了？”林度还轻嗤一声，“抱歉，很难想象。”
是真的很难想象。尤其是温见重现在还这麽一副态度。
温见重的脸上什麽表情都消失了，“你说得对，很难想象，所以我应该让你切身的体验一下，然后你才会知道，才会相信。”
林度还觉得他的话听起来有点别扭，“我不是这个意思，等等，什麽叫切身……”
然后她的话就被堵在了喉咙里。
温见重半趴在她的身上，含住她的唇瓣，在她怔愣地看着他的时候，悄无声息的、顺滑的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