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蹦跳着跑了，独留许雁栖一个人愣在原地，心髒怦怦跳。
他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平複好剧烈的心跳。
随后他擡手，用力抹了一把脸，最后手盖住眼睛，没有放下，扑哧笑出了声。
真是的，快睡觉了，还来这一套。
……
与此同时，祁默蹦跳着回到屋子里，换好衣服，準备歇息。
尽管他精神还有些亢奋，但身体却是疲惫。
困意正浓，突然接到了祁宇的联线。
望着屏幕里一身居家服打扮的祁宇，祁默靠在床上，擡手捏了捏鼻梁，努力眯着一对含着困意的眼睛，问道：“这麽晚了，不睡您的美容觉了。”
话音一落，他打了个呵欠。
“还能关心我的美容觉呀，”祁宇的精神状态还不错，她双手环胸，老神在在的模样，像是在审视对面的祁默，“你就不好奇，我这麽晚了，为什麽来找你吗？”
“为什麽啊？”祁默顺口一问，随即意识到了什麽，眼神忽然聚焦，定睛凝望祁宇，表情先是严肃，后又惊喜道，“调查出结果了。”
“看来你还没被爱情沖昏头脑啊。”祁宇调侃了一句，步入正题道，“说起来，这个结果还是你爸查出来的。”
祁默神色一顿，沉默片刻，蹙额道：“您把这事儿告诉他了？之前他把雁栖哥请过去……”
原先祁默以为是他请王一帮忙，惊动了莫菲，才有了之前那一出。眼下听来，极有可能是祁宇先请莫菲帮的忙，才让莫菲注意到他们。
“有我的问题，我也没想到他会干出这种事儿来。”祁宇很干脆地承认了，“你也知道，你爸就是朵奇葩。”
他就说嘛，他爸这一辈子，也就卖卖他外公和他妈妈的面子，何时关心过他在做什麽。
“不过，”突然，祁宇话锋一转，“有时候奇葩干奇事儿，也许会有奇效，你跟你爸过不去，很多时候，只会跟你自己过不去。”
祁默没有反驳，而是点点头，认同道：“我知道，成年后，再去跟父母计较以前的事情，可能会越陷越深。他有句话说得挺对，如果长期以受害者心态看待事情，就容易觉得全世界都欠我的。”
说着说着，对面没了声音，祁默停下讲述，擡眸一瞧，正要问祁宇怎麽不说了，就听见她道：“我们祁家什麽时候开设了圣人培训班。”
“什麽意思？”祁默举手挠挠脸，直觉这不是好话，可脑子困成一团浆糊，完全理解不了祁宇话里的深意。
祁宇露出职业微笑：“没什麽意思，夸你呢，顺带感叹了一下我们家教育，居然还有以德报怨的优良品质。”
“不是，我怎麽就以德报怨了。”祁默辩驳道，“您这话我可没感觉到您是在夸我。”
“没感觉到就对了。”祁宇收回笑容，正色道，“你爸的话，你别什麽都听，当然，也包括我的。我承认他在行业里干得很出色，同样的，我也承认他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祁默有些傻眼，吶吶道：“我没这个意思……”
“这是客观事实，跟你有没有这个意思没关系。祁默，我一直想说，你能成长到今天这个样子，我很高兴，也很满意。至少没有像他们老莫家，尤其是你爷爷。”
祁宇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祁默明白她的意思。
莫菲的性格之所以这麽奇葩，是不是先天的暂且不论，反正跟他后天教育脱离不了干系。
祁默的爷爷，也就是莫菲的父亲，完全是一个加强版的莫菲，对于完美继承人的渴求程度，已经到了疯魔的程度。
莫菲就是在这样高压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祁默不知道他爸小时候都经历了什麽，但他小时候，是最不喜欢去爷爷家。
在祁默的记忆当中，他爷爷就从未对他笑过，还多次表示对他姓祁的不满。小祁默不懂这些，只觉得爷爷就是动画片里又兇又恶的大魔王。
每次问他要不要去爷爷家，小脑袋都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真要细究起来，他爸在这方面，跟他爷爷简直差远了。
莫菲嘴里嚷嚷着什麽完美继承人，实际上从来没有逼迫祁默做他不想做的事情，说是那麽说，做却不那麽做。
所以长大后，祁默一度对他爸的观感很複杂，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些话真的对他造成了伤害。
他为此难受了许久，现在回想起来，心间依旧会传来针扎般刺痛。
“当年，你爸那些屁话，你都听到了吧。”祁宇其实不想谈论过去，心想过去还是过去了比较好，但刚才听见祁默的那番话，她又觉得这会儿也许是个契机。
一个拔掉心里面那根刺儿的契机。
或许会血肉模糊，可是不拔掉，刺儿就会跟血肉长在一起，成为身体的一部分，拔掉才会长出新的血肉。
“认真想想，那天好像也是你和小许第一次见面吧。”
祁宇嘴里的那一天，就是十五年前那场慈善晚会，祁默刚拿到体检报告，正伤心着，就无意间听见了她跟莫菲的谈话。
“色弱？基因问题，还治不好，我还以为这孩子性格软弱已经要了命，没想到他根上了就出了问题。”
祁默到现在都记得，莫菲发出的那声冷笑，就像是在寒冬腊月浸泡过，才感受得到的寒冷。
“你能不能别总拿你那套完美继承人的标準来说事儿，祁默以后只要别瞎搞，混吃等死也是他的命。再说了，我爸能教出我，祁默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莫菲似有不耐，声音也夹杂着冷峻：“隔辈亲，可是教育界的杀手，再说了，宇姐，你可没有色弱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