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匹夫,还让他顺利干到了退休!”齐院长这下是真生气了,一巴掌猛地拍到了桌面上。
桌子是实木做的,结实厚重,巴掌落到上面,声音也带着一丝沉闷。
“院长,都过去了,别气了。”许雁栖安抚道。
不曾想,齐梓钰丝毫不觉得欣慰,眼神还如利剑一般射向他,许雁栖不明所以,表情呆住了一瞬。
齐梓钰瞪着许雁栖,随后紧紧闭了会儿眼睛。
一想到许雁栖还给世和福利院捐过一笔钱,就觉得心梗,但这也进一步佐证了,这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她还真责怪不了他一句。
“是啊,在你那儿能过去,也好。”齐梓钰长舒了一口气,正事解决了,她开始了閑话家常,“你最近怎麽样了,还住在那套出租屋里吗?”
许雁栖脸色一凝,齐梓钰很快捕捉到。
其实许雁栖不是一个擅长说谎和僞装的人,有时候,是别人说不到他心里去,才会以为这是一个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以及这是一个闷雀一样的性格,不戳不动。
齐梓钰仔细逡巡,上下打量,直截了当道:“你表情不对。”许雁栖顿时如芒刺背,可齐梓钰的话又来了:“好端端的,你怎麽一脸失恋样儿。”
许雁栖:“……”
很多时候,他不得不佩服齐梓钰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能力,虽然朝反方向去了。
“失恋?”齐源也来劲了,他站在许雁栖不远处,双眼亮得有些吓人,“真的吗?我们雁栖要坠入爱河了呀。”
“别瞎说,我没有。”许雁栖急忙否认。
齐梓钰“哦”了一声:“我明白了,那就是你让别人失恋了。”
许雁栖又如坐针毡。
可是齐源和齐梓钰配合得天衣无缝,齐梓钰那头刚说完,齐源这边就自然接上:“按雁栖的性格,如果真不喜欢对方,是不会在拒绝后,还会觉得苦恼,看他这样,八成对方有戏。”
齐梓钰又“哦”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目光还饶有兴致地盯着许雁栖。
剎那间,许雁栖如鲠在喉。
前面齐梓钰就说过,许雁栖不擅长说谎,如果别人的话要是真戳到他心里去了,他又不想回答,往往连找个拙劣的借口都不会,只知道沉默以对。
“不对劲,许雁栖,你很不对劲。”齐梓钰摸着下巴,试图说出许雁栖哪里不对劲,“如果对方真的有戏,也不该是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除非——”
齐梓钰又拖了长长的尾音,听得许雁栖都要汗流浃背了,她才道:“对方的身份有点特殊,尤其是你这样拧巴的性格,估计是沾了点过去的影子。”
见许雁栖还是不说话,齐梓钰就知道她猜对了,可随即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选,却让她瞬间皱起了眉头:“不会是王韬那小子吧。”
注意到许雁栖差点没翻个白眼,齐梓钰知道不是了,暗自松了一口气。
作为福利院院长,她不应该对王韬有什麽看法,但同时她也是许雁栖的长辈,私心里觉得王韬算不上是一个不错的对象。
好在她这次没有瞎猫碰上死耗子。
“为什麽一定是男生呢?”齐源面露不解,但余光却时不时瞥向许雁栖。
“还不是这小子读书的时候,跑来找他的大部分都是男生。”齐梓钰解释道,“而且最近跟他有旧的,就是他提到的那个王韬了。”
“说起王韬,有个细节我觉得很奇怪。”齐源没有纠结让许雁栖疑似铁树开花的对象是男是女,而是转移了话题。
他看似在为许雁栖解围,却听得当事人心惊胆战,直觉不好,可是齐梓钰和齐源一唱一和,根本没给他机会。
“什麽细节?”齐梓钰问道。
“就是雁栖的性格,有时候跟个面人一样,不说破坏他东西了,就是指着他的鼻子,当面骂他一顿,他可能都没什麽反应,更别说还动手打人了。”
齐梓钰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确实。”
她顺着齐源的话,提出了一个可能性:“说起来,这小子有几样宝贝东西,转院前就带着。问他是什麽,只说是别人送的。弄坏他自己的东西,他可能无所谓,要是弄坏别人送他的东西……”
齐梓钰顿了一下,眼神微眯,直逼许雁栖内心:“你是遇到当初送你东西的人了?”
听似疑问句,语气里却暗含肯定,许雁栖知道他是躲不过去了。
那个时候,许雁栖经济还没独立,买不起折叠行李箱,东西只能随身携带。
笔记书本之类的东西,体积不算小,衣服兜里揣不了,他又经常带着,久而久之,齐梓钰肯定能注意到。
倒不至于会翻他的东西,但出于关心,也会问上两句,知道他珍惜,更不会去碰。
也正是因为知道他珍惜,才会问到这一步。
如果他真的不愿意说,他们也不会强求,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压在心底太久,有的时候,他也会想找个人说说话。
面前这两个人对他有养育之恩,在明知他性格孤僻,转院原因并不光明的前提下,依旧愿意尊重容纳他。
许雁栖心里一直很感激他们,如果没有当年的他们,就不会有现在的他。
他知道,他是可以完全信任他们的。
深吸了口气,几欲啓齿,他还是把压在心底已久的心事,向他们缓缓道来。
开解
许雁栖对那天晚上的小男孩,一直心存愧疚。
这不仅是他自责没有保存好男孩送给他的资料,遭到了王韬的撕裂损坏,还因为当年男孩哭着问他,是不是也喜欢星球试住员,想要从事这个职业的时候,他撒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