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雁栖看见呱唧,脸色稍显缓和,可他也只是沖呱唧点点头,落下一句“我回房间了”,就绕过呱唧,朝他的房间走去。
“对了,你们吃饭了吗?”呱唧没察觉到氛围不对,它看了眼许雁栖离开的方向,没所谓地换了个对象,继续传达它的关心。
祁默瞄了眼呱唧无知无觉,仍然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心髒顿时有千斤重一般,喉头也像是塞进了一团棉花。
“没有。”祁默擡手,用力抹了一把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什麽吃的,雁栖哥也没吃。”
哪怕不明就里,不知道还发生了什麽,许雁栖会那麽排斥提起过去,祁默还是忍不住会关心他。
怕他冷,怕他饿,还不断拷问自己,是不是他哪里做得不对,才让他不开心。
眼下祁默的心境,不比许雁栖有多平静。
玄关处,他双手叉了会儿腰,极力压下慌乱跳动的心髒,把注意力都放在许雁栖还没有吃饭上面。
“对,饭点都要过了,雁栖哥还没有吃饭。”祁默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靠着所剩不多的理智,驱使着身体向厨房走去。
呱唧这才感觉到不对劲,它连忙叫住一股脑往厨房里沖的人:“祁默,你先别进来,你还没有换鞋呢。”
祁默下意识停下地步,低头看了眼脚上的黑色皮鞋。
出于色弱的缘故,他日常着装多以黑白灰为主,鞋子也鲜有偏离这个色调,只是平时除正式场合,他都秉承舒适的原则,穿运动鞋比较多。
如今因为前不久刚开了窍,情窦初开的男孩就总想着在心上人面前,呈现出成熟男人的一面,于是首先在外在上面下了手。
祁默不知道许雁栖有没有注意到,可回忆今天发生的一切,他的自尊不免受挫。
暗恋,还是初恋,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拨动他日渐敏感的心弦。
祁默站在原地,没去厨房,也没返回玄关换鞋。
他自小家世不错,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到大,他遇到过的最大挫折,就是因基因问题而无缘梦想的职业。
但这是人力目前所不能决定的事情,比起经过艰苦奋斗,却最终错过,这件事情对祁默的打击,并不是在能力上对他这个人进行全方位否定,而是具有浓浓的惋惜意味。
惋惜星球试住员这个领域,可能就此少了他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因为这已注定成为遗憾,可以进行无尽地联想。
除此之外,祁默的家庭使得他成长于一个容错率极高的环境,他想做的事情,很少有做不成的。因此,他大部分时间都过得比较顺遂。
顺遂地长大造就了他比较平和单纯的性格,让他比很多人都要相信,努力就会有回报。
哪怕结果落空,过程也不会一无所获。
然而,命运之神或许见不得人过得太顺利,时刻践行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才是常态的準则。
这位人生顺遂的男孩,长大后,又一次遇见了人力所不能及之事。
在许雁栖和王韬的事件爆发后,祁默一直在等待这一刻,等待他有确凿的证据,就可以正大光明带许雁栖重返庄园,通过故地重游,勾起他的回忆。
想象中,许雁栖会或惊喜,或惊讶地望着他,然后不可思议地感叹道:“原来是你呀!”
可是事情并非如此,也远非如此,而且事已至此,事态已经脱离了祁默的掌控,朝着不可知的方向而去,甚至最终结果极有可能与他想象的背道而驰。
即使这样,他仍在担心许雁栖,担心他没吃饭,会饿坏了胃。
一想到都这样了,他还放不下许雁栖,一阵委屈铺天盖地袭来,比当年刚检查出色弱的时候还要难受。
喜欢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祁默忽然负气地升起一个念头——他不想喜欢星球试住员了,也不想喜欢许雁栖了。
可是喜欢往往不受人控制,祁默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返回去换了拖鞋,再转身进了厨房。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不管怎麽样,先把饭吃了再说。
打开冰箱,充足的食材让他多了几分安慰。
他情绪有所缓和,但思绪依旧有些混乱,只能按照最拿手的厨艺,遵循肌肉记忆拿出相应的食材。
忙碌使他冷静下来,他切着菜,开始猜测许雁栖为什麽对过去讳莫如深。
把所有可能都想了一遍,又觉得都不太可能。他的眉宇渐渐聚拢,即将凑到一起时,厨房外响起呱唧的声音:“雁栖,怎麽刚回来,你又要出去呀。”
知道许雁栖出了房间,祁默当即放下刀,一溜烟地从厨房跑出来,正好在玄关处看见了他在换鞋。
“雁栖哥,你要去哪儿?”祁默惊讶道,刚回来的冷静不再,他又一次手足无措。
“你还没吃饭,我正在做,咱们吃完再说,好不好?”许雁栖始终背对祁默,祁默就这样看着他,开口挽留。但一出声,像是快哭了一样。
许雁栖换好鞋,依旧没有回头。
“祁默,这段时间,谢谢你愿意收留我。”许雁栖淡然地说着,声线就似一条没有起伏的直线,听不出感情的波动,比呱唧这个机器人还要像个机器人。
“叨扰你这麽久了,我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许雁栖怎麽进来的,就怎麽出去的。
他来的时候没带多少行李,一个最小号的折叠行李箱,就可以囊括了他所有东西,自然走的时候,也没有再添加别的。
“什麽?”祁默脸上犹如天崩地裂般,隐隐有崩裂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