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瘪瘪嘴,终于离开。
第二天仍旧是工作日,艾拉昨晚不知何时才睡过去。
等到第二天早晨时,她的高热已经退了,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好了很多。
于是布鲁斯给她预约了当日的体检测评。
在金钱的推动下,体检结果出来很快。她的身体状况很不乐观,这从医生严峻的神情里就可见一斑。
“先生,我必须确认,您是抱着严肃且认真的态度去收养这个女孩。不得不说,她的状态实在太糟糕了,她必须接受长期疗养和精心地对待。”
负责艾拉的医生是一位非常富有同情心和正义感的人,他看完那份报告后,眼睛便不断地在艾拉身上逡巡,任何一点遮挡不住的淤青都像是刺一样扎进了他的眼睛。
若不是布鲁斯是领养人的身份,或许这位高尚的医生会立马报警,并将她移交给儿童福利机构,然后再将那份体检报告作为她遭受非人虐待的最有力证据。
“您的金钱实力不容置疑,但请恕我冒昧,我觉得您或许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养人。”
这位严厉的医生看了眼艾拉,继续说道:“我觉得一个健全的家庭或许能给她更多的爱和关怀。”
显然这个医生对大名鼎鼎的韦恩先生一些流于轻浮浪蕩的行径做派有所耳闻。
但艾拉并不清楚他的顾虑,她略带些疑惑地看了眼不为自己辩驳的布鲁斯,最终还是冷着眉眼站出来维护道:“不,他就很好。”
话音刚落,布鲁斯原本平静的脸上顿时露出一种象征着胜利的笑容,这的确显得有些轻浮,并带有一丝挑衅意味。
医生有些不满,他忧虑的看了一眼艾拉,但最后还是决定尊重女孩儿自己的选择。
出院后,布鲁斯并没有将艾拉直接带回庄园,而是将她带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高档餐厅,说要庆祝他们成为家人。
艾拉什麽也没说,但她从男人偶尔显得心事重重的脸上看出来今天的晚餐并不简单。
果不其然,在酒足饭饱后,布鲁斯一改一路上的轻快神色,严肃地盯着艾拉说道:“艾拉,我得跟你道歉,没有征求你的意见,我就私自探查了你的过去。”
艾拉没有犹豫:“没关系,我不介意。”
布鲁斯暗自松了口气,但接下来的话对于这个小女孩来说,或许会有些残忍。
“我想知道,你是怎麽看待你的父亲的我是说,亲生父亲。”
艾拉眉目微沉,思索片刻后,她评价道:“他是一个人渣,更不配做一个父亲。”
说实话,这句话并不像是一个历经折磨和苦难的女儿能说出来的。这个评价太客观了,虽然带着愤怒,但却少了丝置身事内的憎恨感。
布鲁斯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微妙差别,并且这种感觉在之前与女孩的沟通中也偶有出现,但他总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了,毕竟艾拉的经历一切属实,她说的所有话跟他查出来的事实也一般无二。
于是布鲁斯只能将这份微妙感暂压下去,然后斟酌着语气继续道:“他的确不配做一名父亲,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了法律。所以,我想为你起诉他,可以吗以他的罪行,他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待在牢狱中,你可能不会再见到他了。”
艾拉愣了一下,正想说话,一股强烈的情绪就抢先主导了她的大脑,身体好像被另一个激动的灵魂占据。
她的眼眶迅速泛红,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滴落,她深深地凝视着布鲁斯,看上去可怜极了:“好,我是说,我同意起诉他,很高兴,我再也不用见到他了。”
布鲁斯的心好像被狠掐了一把,他站起身,走到艾拉身边,将这个可怜的小女孩笨拙地拥入怀中。
“谢谢您。”艾拉缩在布鲁斯的臂弯之中,哽咽着说道。
“请不要对我说谢谢甜心,我希望你能过得更好。”布鲁斯的手掌轻轻拍着女孩儿的后背。
“不,您不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
艾拉从布鲁斯的怀中挣脱出来,她盯着布鲁斯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着,一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里全是稚嫩的濡慕。
“您将我从地狱中救出,现在还要为我解决恶魔,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您将是我永远的英雄。”
这是多麽沉重的期望和赞誉,布鲁斯几乎不敢对上女孩的眼睛,他只能再次承诺:“我会将他送进监狱。”
后来两人不知何时回得庄园。
等再见到阿尔弗雷德和迪克后,艾拉已经恢複成了平时那副淡漠的模样。若不是她的眼眶仍旧红肿,布鲁斯甚至都会以为她在餐厅里的哭泣只是自己的臆想。
布鲁斯私底下和阿尔弗雷德说了这件事,阿尔弗雷德提出是否要为艾拉预约一次心理咨询。
布鲁斯沉思许久,第二天就将这事排上了日程。
除此之外,便是忙着将艾拉的亲生父亲送上法庭。
短短一个星期,在艾拉的双人格诊断摆上布鲁斯的桌面不久,艾拉也收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请求。
“他想在正式入狱前再见你一面。”布鲁斯通知艾拉道。
新生
会面的时间是一个周三的上午,迪克自从知道艾拉要去见自己的亲生父亲后,死缠烂打的硬是逃课跟了过来,美名其约是为她亲爱的妹妹保驾护航。
布鲁斯没有管他,默许着他跟上了车。
到达监狱后程序走得很快,不过十分钟的等待,艾拉就隔着一扇厚重的玻璃看到了戴着镣铐,拖沓着步子进来的男人。
他十分的瘦削,眼睛深深地凹陷在青紫的眼眶内,嘴唇干枯皲裂,两颊深陷,颧骨高耸,简直就像是一个形销骨立套着人皮的骨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