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惊怒交加,难以置信往日里如皎月一般出尘之人竟会说出如此的话语。
“沈溪亭!你乃我沈家所有希望的寄托,你的才能谁人不知?你这番言辞,简直要让全天下读书人耻笑于你!哀家与兄长一心栽培你成才,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你能壮大我沈家,延续我沈家的荣耀!你如今竟然说为的是儿女情长?”
沈溪亭却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义方既训,家道颖颖。岂敢荒宁,一日三省。这麽多年晚辈往日不曾行差踏错过,此番贸然求娶,除了晚辈的私心,却也是不愿看公主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日后若公主不愿,晚辈自不会勉强公主。”[注]
“你以为哀家关心的是檀华吗?哀家问的是你!沈溪亭,如今沈家在朝中的势力所剩几何?你若是耽湎于儿女情长,如何能对得起族中那些长辈的期许?”
“再者,檀华与你根本就不合适!”太后再次怒斥道,“她恣意妄为,自小又在何处长大的,你不是不知!甚至连书都没读过几本,如何能与你相配?”
沈溪亭闻此微微蹙眉,不疾不徐地回答道:“是溪亭配不上殿下。即便殿下目不识丁又有何妨?晚辈已学尽其能,无需殿下再为学业之事烦忧。她只需随心而为,做自己想做之事便可。”
太后面色遽沉,“好,好个随心而为。她身为皇室之女,安能随心而为?你又肩负着沈家的兴衰,你以为你能真的让她随心而为吗!”
“晚辈定当竭尽所能。且圣人也已应允晚辈所求。”
太后面色腾地变了,“什麽?圣人答应了?”
“是。”
“你如何说服的圣人?”
“晚辈自请离京,前往公主封地,无召不再回京。”
“……”太后顿时浑身瘫软,靠回了椅背之上,许久,太后颓然地闭上眼,指了指殿门的方向,“滚……你给我滚回去,就当作是哀家眼瞎,竟把你视若己出栽培了这麽多年。你回去,若是兄长也应允,哀家自然也不会多管。”
沈府门前。
老仆提着灯笼站在门槛处,不知等候了多久,直至看到沈溪亭未乘马车,而是只身一人走在街巷上,清瘦的身影在月光的勾勒下显得格外落寞。
老仆连忙迎了上去,有些担忧地问:“长公子,你可回来了!”
“爹娘呢?”
老仆欲言又止,“老爷和夫人在祠堂等您。”
沈溪亭却不意外,点点头,“走吧。”
……
沈家的祠堂四周环绕着古老的松柏,祠堂的朱红色大门厚重而古朴。
祠堂内屋顶高悬,木梁交错。
气氛凝重而压抑,一排排灯架之上燃着白色的蜡烛,烛火摇曳。
沈父背对着他,而沈母则是一脸哀愁、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沈溪亭没有犹豫,径直踏入祠堂。
“父亲。”
沈父转过身来,面色阴沉地看着他,“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