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时候说起此事做什麽?”元帝再次冷下了脸,甚至比方才的神情还要严肃,沉声道,“朕说过,不要再提起此事!”
“父皇,您是不敢面对吗?”
“放肆!你敢如此对朕说话!”
“儿臣说错了麽?”
元帝冷笑一声:“檀华,你记住。你如今的一切,都是朕给予你的,你的殊荣,你的公主府,你的吃穿,都是朕给你的。你母后逝去的早,是朕这些年太过纵容你,才将你养成了这副性子,如今竟敢目无尊长,顶撞朕!”
“母后?说起母后,儿臣倒觉得奇怪。父皇屡屡表现得对母后思念之切,可母后在世时……父皇也不曾多关心过母后啊?”
“檀华!你简直放肆——”
元帝闻之色变,勃然大怒,竟将御案上的茶盏径直砸了过去。
茶盏在赵玉妗的脚边摔了个七零八碎,茶水溅射在她的衣裙上,她低头看了一眼,却是再次嘲讽地笑出了声。
“父皇说疼爱儿臣,可又何时真正地关心过我?”
“再过些时日便是儿臣的生辰……”赵玉妗看向元帝,忽地露出些许悲伤,“阿妩还记得小时候,母后与父皇每年都会为儿臣与阿弟庆生,送我们生辰礼。今年,儿臣想主动讨个生辰礼物。”
元帝看了一眼满地的碎片,许久才出声:“你想要什麽?”
廷杖一下一下打在他的脊背上。
鹤守玉一声不吭,意识甚至有些涣散。
其实自公主要回京之时,他便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圣人不可能责罚公主,若他一同归京,受责罚的只会有他一人。
想到方才在养心殿之中,圣人问他的那些话,鹤守玉忽然觉得,没赐死他倒是意料之外了。
鹤守玉沉沉地闭上眼,想道:罢了,本就是烂命一条,他挨过的打,不比这三十廷杖好受。
依稀之间,他听见那道熟悉的声音自远处传来,隐隐带着怒意与呵斥——
“都给本宫住手,不準再打他!”
鹤守玉顿时难以置信地着睁开眼,看到赵玉妗提着罗裙惊慌失措地朝他奔来。
廷杖却依旧沉重地打在他的脊背上,槌上的倒鈎毫不留情地刺入,连皮带肉,他雪白的中衣早已鲜血淋漓。
鹤守玉面色惨白,此刻除了廷杖之痛,更要命的是他毒发的间隔更短了,他五髒六腑都开始发麻,而后便是灼烧一般缓慢而又磨人的疼痛。
鹤守玉时隔多年,再次想,要不死了算了。
什麽狗屁任务,什麽狗屁自由,他通通不干不要了。
他又看着她一路跑到他身边,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与哀痛,看着她拉着行刑之人,颤抖着声音命令他们住手。
只是行刑之人却恍然未闻。
直至她不顾一切,朝他t张开了双臂,如同一支离弦之箭般扑在了他的背上。
一剎那,时间仿佛凝固。
鹤守玉猛地睁大了眼睛,周围的喧嚣与嘈杂似乎都离他们远去。
“不要……”
他的声音微弱嘶哑。
眼睁睁地感觉到廷杖直直地打在了她的纤瘦的背上。
她却一动不动,依旧紧紧护着他,哪怕痛到如此,也只是发出了闷痛的一声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