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妗在姝妃处听到这个消息后也为之震惊,穆妃如今如此大胆妄为,蔑视宫规,手段残忍,依仗的不过就是她那老父亲是德高望重的开国大将军。
圣人虽让她禁足了三月。
但期间因老将军病倒,不得不提前让穆妃解除了禁足。
“如今后位空悬,我想穆妃娘娘也不想世人哪日听闻什麽宫女被活生生砍断双手的消息,而对后位人选之一産生怀疑。”赵玉妗笑意盈盈,眼神之中却尽是冰冷。
而后她又缓缓开口道——
“穆妃娘娘想想,如果这种消息传出去了,他们会不会质疑,娘娘是否能像我逝去的母后那般端庄贤淑,爱重子民呢?更何况姝娘娘为人和善,世人本就对她赞誉有加。穆妃娘娘除了娘家,又有什麽让世人选择你的理由呢?”
穆妃脸上出现犹疑之色,她有些许慌乱地垂眼,而后连忙掩藏自己脸上愤怒的样子,尽量露出善意的笑容,“公主说的是,方才是本宫沖动了……本宫还要去给圣上送羹汤,就先离去了。”
望着穆妃一行人匆忙离去的背影,越珠这才拉住赵玉妗的手,忍不住叹了口气,“公主,你方才让我绝对不要给穆妃行礼,难道就是为了激怒她吗?方才我真是吓坏了,生怕穆妃当真敢刁难公主,万一她要是与圣人告状,恐怕又要罚公主了。”
“告状?她现在不是不敢告状,而是还不能。”赵玉妗粲然一笑,“她那样对待宫女的事情被我知晓,自然也怕我将消息传出去。她与姝妃暗中斗了多少年,为的不就是后位吗?只是她这样的人登上了后位,恐怕第一个要惩治的人就是我了。”
“不过放心吧,她现在还没有心思和我斗,除了整日里沉浸声色的太子就够让她头疼。更何况还有一个姝妃,她够呛了。”赵玉妗又道,“走吧,我们回府。”
——
公主府的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正好路过京都之中鼎鼎有名的花楼——水云汀。
赵玉妗不经意地撩开帘子,却意外发现一个身形格外眼熟之人。那人身形高大,动作鬼鬼祟祟的,最重要的是,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鼠目獐头之人,赵玉妗认得出此人,正是太子身边的王公公。
只见他们在门外站了片刻,很快就有一身姿袅娜的女子摇着扇子从一旁的小门里走了出来迎接他们,脸上恭维的笑意都快溢了出来。
回到公主府后,赵玉妗等了许久,妙珠才匆匆走进,她擦了擦额头上的冒着的汗珠,面色有些焦急。
赵玉妗亲手将刚倒上茶水的茶盏递给妙珠,“瞧你大汗淋漓的,先喝口茶,慢慢喝。”
妙珠仰头一口喝光,而后看向赵玉妗,“公主,我们府门侍卫的弟弟正好在水云汀里做小厮,我刚才打听了,说是他听到花楼里的老鸨叫那人王公公。”
“竟然真是太子。青天白日的,太子偷偷出宫,扮成这样去烟花柳巷。”赵玉妗微微眯眼,“妙珠,你去把鹤守玉叫来。”
“啊?叫他做什麽?”妙珠一头雾水,有些委屈地眨了眨眼睛,“我方才刚好看到他在府门口与菜贩子对账呢。公主要做什麽事,吩咐我就是了,我肯定能做好的。”
“乖妙珠,这件事情你呢,可是做不了的。”
天色渐暗。
中堂内,鹤守玉微微皱眉坐在太师椅上,看着面前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袭青衫的赵玉妗,只见她巧妙地将一头长发束起,戴着一只白玉冠,就连她原本细长的远山眉都被刻意描摹得粗了些,俨然是一副男子的扮相。
而后,鹤守玉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麽,“公主方才说什麽?”
“你没听错。”赵玉妗手中的水墨扇子轻轻摇了摇,颇像一个翩翩少年,她看着鹤守玉不容置喙道,“你,与我,一同去水云汀。”
“……水云汀?”鹤守玉听罢后冷着脸倏然站起身,“公主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吗?”
“自然知道啊。”赵玉妗没好气地看着鹤守玉,瞪了他一眼,“水云汀——花楼,自然是寻欢作乐的地方,还愣着干什麽,叫你去就去,快走。”
“……”鹤守玉紧绷着他那张脸,眸色沉沉,“我不去。”
“你说什麽?”赵玉妗不悦地看他。
“……我不去那种地方。”
“那种地方?什麽地方?鹤守玉,你有必要一脸贞洁的模样吗?”赵玉妗好笑地看着鹤守玉,“又不是让你去卖身做小倌,去那里我有事要做!是正经事!”
“有什麽正经事是要在青楼做?”鹤守玉闻言面色更冷淡。
赵玉妗气不打一出来,眼看外头天色渐暗,直接伸手扯住鹤守玉的衣袖,着急道,“你废话怎麽这麽多?你去了就知道了!你要是再板着你那张冰块脸,我就真把你卖到里面做小倌。”
鹤守玉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后不动声色地扯走自己的衣袖。
下一瞬,他看到了什麽,使那双原本毫无波澜的眼眸t之中就像是一块平静的湖面被投入的一颗石子,泛起了涟漪。
是赵玉妗那纤细柔弱的手忽而握住他的手。
赵玉妗用力拉住了他的手,拽着他往府门外走。
鹤守玉的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双手上,眸光不受控制地缩了一下。
——
水云汀如其名一般,刚跨入其中,香炉之内燃着的熏香白烟袅袅,泛着气息独特的幽香,一座小石桥立在潺潺流水着的造景池塘之上,一条条轻纱幔垂下,身着单薄的乐妓垂首弹着手中的琵琶,丝竹之声,行云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