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佝偻着背,眼眶凹陷,面黄肌瘦。
可怖的是那双眼睛,显然已经没有了眼球,只剩下深陷的眼眶。
“爷爷,我带吃的回来了。”
“戎狄?你又去了哪……知不知晓外面有多危险?”老者听到声音,摸索着坐起身来。
“爷爷!我只知道,我再不去找吃的,我们就要饿死了。”戎狄一时间有些委屈,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叫花鸡放在了一旁,而后走到老者身边将他扶着坐起来。
“是什麽味道?”
“……是叫花鸡。”
“叫花鸡?戎狄,你……你是不是又去偷东西了?”老头子有些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偷东西!”
“我没偷……我没偷了!”戎狄看爷爷生气了,手足无措地解释道,而后有些小心翼翼地再次解释,“爷爷,我这次真的没有偷,这是我用银子买的。”
“荒唐!你哪来的银子?”
“是公主给我的银子。”
“公主?”
“是啊,前些天有人给了我些银子让我替他办事……”
片刻后,听完戎狄讲述这几日他“光荣事迹”的经过之后,老者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什麽?你居然敢在公主府门口泼鸡血?公主还放你回来了?”
“是……是啊。”
“怎麽可能!公主……是当今的哪个公主?”老者有些着急地追问。
“爷爷,当然是那个最有名的昙花公主了。传闻中都说那个昙花公主恶毒的很,我看好像也没有那麽可怕呢,她还对我笑呢,还给我了好多银子。”
“你!不是昙花……是檀华。”
“我才不管是什麽花呢。”戎狄毫不在意地摆摆手,t而后迫不及待地打开荷叶,叫花鸡的香味顿时扑鼻而来,他撕下一只鸡腿递给老者,“爷爷,你吃鸡腿!”
戎狄擡头望去,却看见爷爷皱着眉,一脸怅然地将手放在胸口,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什麽。
他凑近一些,才听了清楚——
“躲不掉,躲不掉的。”
而此时皇宫之中。
赵玉妗一早入宫看望完姝妃之后像往日一般陪同她用了早膳,姝妃听闻她要前往梧桐山的消息后脸上一如往常,拉着她又是烧香又是叮嘱,最后还送了她一整套墨宝。
离开永安宫之后,赵玉妗又起身準备离宫,却在半途之中在宫道上与一人遥遥相望。
那人被一应宫女簇拥而来,一袭华丽锦服用织金线绣着一朵朵海棠花,发髻上的鎏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摆动着。
她的眉间贴着水红色花钿,长相与婉约的姝妃不同,十分张扬淩厉,那双丹凤眼微微睨着。
穆妃在赵玉妗面前站定,先是上下打量了几眼赵玉妗,毫不客气地掩面轻笑,意味不明地开口道,“方才远远的,本宫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公主,倒是有些时日不见了。”
赵玉妗闻言却似笑非笑,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穆妃衣裙之上的海棠花,道,“听闻穆妃娘娘被禁足三月,怎麽提前放出来了?如今看来穆妃娘娘面色滋润,想必是过得不错。”
穆妃听到禁足二字后脸上的笑意僵住,她冷笑一声,不过很快,她的眼神之中充满了骄傲之色,“公主当真是关心本宫,再怎麽样本宫也是太子生母,虽然上次惹得圣上不快,但到底是夫妻,圣上自然不会生本宫的气。”
“夫妻?”赵玉妗垂眸,忍不住掩面轻笑,“……穆妃娘娘可真是糊涂了。”
“公主这是什麽意思?”穆妃蹙眉。
“只有皇后,才能称与父皇是夫妻啊。”赵玉妗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可惜的神色,故作好奇地看向穆妃,“穆妃娘娘可曾听过一句话?只要不是皇后,纵使位份再尊贵,也不过——是、妾。”
穆妃
“……”
穆妃闻言瞬间脸色骤变,她下意识擡手的动作很快被赵玉妗捕捉到。
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的越珠眼疾手快地挡在了赵玉妗的身前。
穆妃看到越珠,愣了愣神,后很快反应过来,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
惩治不了赵玉妗这个野丫头,她还惩治不了她身边的一个卑贱侍女吗?
“公主身边的丫头倒是护主,只是你好大的胆子啊,见了本宫竟不跪下行礼?”穆妃面容阴鸷,挥手示意身旁的贴身嬷嬷上前,厉声道,“给本宫掌她的嘴!”
“我看谁敢?”赵玉妗冷笑一声,将越珠拉到自己的身后,微微上扬的美眸之中蕴含着冰冷的杀意,而后直直地扫向那嬷嬷——
“本公主的人可不是宫里的妃嫔,何时轮得到穆妃娘娘宫里的人来管?”
“本宫身为妃位,教训一个区区侍女有何不可?檀华公主,本宫念在先皇后早逝,公主年纪小没人教也就罢了,本宫自不会与公主置气。可如今也要纵容你身边的侍女胆大妄为吗?”而后穆妃看向身旁的老嬷嬷,怒目圆睁,“还愣着干什麽?给我打啊!”
“好啊,你让她打吧。”赵玉妗走上前,与穆妃对视,她的语气之中蕴含着淡淡的冷意,“只是……穆妃娘娘方才也说了,本公主自小没人教,脾气爆的很,一会儿这位嬷嬷哪只手打了本公主的身边的人,本公主就砍了她哪只手!”
“你!”
穆妃听到这,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慌乱。
不为别的,她被禁足的理由正是因为那日圣上来她宫中用膳,只因多看了她身旁一宫女的手一眼,她就下令将那宫女的双手砍了。
圣人闻之大怒,如此消息自然是被拦着传不出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