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程老师烦得很,从驾驶台下面摸出一副线织白手套,绕到前面的破烂车盖,伸手握拳熟练地在两侧敲了两下,就这么掀开了摇摇欲坠的车盖€€€€
“坐那儿当少爷?把你的手机拿过来打灯啊!”
严斯铭好笑的下了车,打开手电筒为他照明,嘴上问着“哪儿出问题了?”实则眼睛根本没往引擎盖下面看,车坏不坏重要吗?
他的目光已经被俯身检查的程松宁彻底吸引:
薄背细腰,工装裤的裤管里是两条踩直的长腿。从背后看,对方整个人的肩背折出一个极其流畅的弧度,一直延伸到臀部时才微妙地起来。除此之外,沾染机械油污的手套,覆盖干燥灰尘的靴面,这些脏污反而将程松宁衬得别有一股劲儿……
“你往哪儿照呢?打个灯也不会?”
十年从业经验的严导又一次被骂,他这才按捺住心思,老实当个毫无技术含量的灯光师。
“这车也是婆婆家的?”
严斯铭没话找话说,他看到程松宁的睫毛在眼睑落下阴影。
对方熟练地操作着,漫不经心地回答:“从别人那儿租来的,否则家里一有什么事儿岂不都要我出门办?”
除了程松宁,其他三位男士是都能开这辆三轮的。
不得不提的是,在这辆破烂二手改装三轮没租回来之前,程松宁的确是忙得过分。他不是不能做事,但不愿意憋着硬吃这份亏,因此和施柳商量过后,头一回赶大集时就专门找了人问。巧在第二天就有人开着车送上门来出租,哪怕是改装过后少了个轮子、电机也破旧,但起码能用,并且租金实在便宜,于是租车这事就顺理成章的落下了……
严斯铭听着又问:“那你怎么不骑马带我?”
程松宁扭动钥匙重新动的手一顿:“行行好吧,小马哥今天都被掏空了。”
但除此之外的原因,是他不想带严斯铭一起。
在此之前,程松宁有和师兄、牛萌萌同骑过,但这两人都属于程松宁不会多想的安全人,就算在马背上颠簸得再厉害,他心里也不会有任何杂念。如果同骑的人换成严斯铭,不是程松宁自作多情,这个臭男人不吃点豆腐恐怕不会罢休。
*
严导做客《呦呦田园》第一天,光荣负伤。
因为缝针被医生要求近期忌口,他能吃的东西也比较有限,本地山里爱吃辣吃酸、口味偏重,当季时蔬野菜乃至一些山珍野味,严导起码有大半不能碰,甚至连程松宁藏在冰箱里的最后一点儿青稞酒也没让喝。
晚饭的时候,大家一起敬酒,只有严导喝水。
这迎接远客的第一餐,吃得就挺不是滋味儿的。
祝妮细细一想,深深怀疑是自己突然那一嗓子嚎得把严导惊住了,这才让对方手里的推子一下子失控伤到手。
她罕见地生出些愧疚和胆怯,找到程松宁偷偷送管药膏。
“这个是祛疤用的,松宁哥帮我送给严导吧!”
程松宁:……
他掀开大毡房门帘出去,看着小毡房里的亮光,扯了扯帘子上挂着的铃铛,只听见里头传来一声低沉的“谁啊”,程松宁答道“是我”,还没等他扯平的嘴角放松下来,里头的人已经快步走近替他掀开门帘。
“喏,祝妮给你的药膏,消炎祛疤的。”
严斯铭看都没看,随手接过后放在桌上。
小毡房室内高度有限,他这么大个人杵着硬是把层高衬得更低,但就空间而言,这里其实比大毡房四个人住要宽敞得多。程松宁看了他头还湿着,显然刚刚从水房回来,想想也没事,扭头就要走。严斯铭却把人拦了下来:“你今晚就睡这吧?”
程松宁回头瞥了他一眼:“我的建议是严导早点睡。”
严斯铭屡败屡战,越挫越勇:“反正明早你还要过来喊我一起去田里。”
羊一顿不吃饿不死,晚点赶出圈儿也没事。
关系到一年份的收成,家里的青稞地才是第一优先级,每天轮班去田里的人起得最早。
因此严斯铭理直气壮让成程松宁留在小毡房:“你起那么早,还会把别人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