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李姝菀下瞭江南,远离瞭望京的故友,对二人后来的事也知之甚少,没想到这一眨眼的功夫二人竟就要成婚瞭。
薑尚书乃薑贵妃薑锦的表兄,薑傢便是薑贵妃的娘傢。因著这一层关系在,李奉渊本不打算赴宴。
不过李姝菀与万胜雪乃同窗旧友,李姝菀决定前来为她祝喜,李奉渊便随她一起。
迎亲这日,恰逢朝官休沐。迎亲迎在黄昏,宴吃的是曲水流觞的晚宴。
薑万两傢乃京中百年士族,薑傢又是皇亲国戚,两傢的婚宴办得奢华盛大,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都送上瞭贺礼,就连七公主祈宁也代瞭贵妃赴宴贺喜。
李姝菀到时,新娘子还没迎进门,薑府的来客正聚在花园中,玩投壶猜字谜等游戏打耗时间。
杨惊春与杨修禅今日也来瞭,李姝菀与李奉渊向薑尚书与万尚书祝过喜,准备去花园找杨惊春,她便先一步找瞭过来。
“菀莞!”杨惊春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上前拉住李姝菀,腻歪地抱著她蹭瞭蹭:“我就知道能在这儿找到你。”
李姝菀笑著缩著脖颈躲:“好瞭,别蹭瞭,脂粉都要被蹭掉瞭。”
杨惊春这才停下来,她扭头看向李奉渊,唤瞭声“奉渊哥哥”,不等多寒暄两句,拉著李姝菀便往花园裡去。
“快来一起猜灯谜,全猜中的第一名有好奖呢。”
李姝菀被杨惊春扯著走,李奉渊背著手跟在二人身后,他问杨惊春:“修禅来瞭吗?”
“来瞭,就在灯下猜谜呢。那谜题好难,有些我连题都看不明白。”她说著,似怕奖在这片刻功夫就被人夺走似的,脚下半点不停。
她风风火火走得急,步子也大,李姝菀一手被她拉著,另一隻手提著裙子小跑著才跟上:“慢些,惊春。”
杨惊春道:“慢不得,再慢奖就被人猜走瞭。”
沿途花木挡路,一截横在路上的桃树枝伸到眼前,李姝菀躲不及,眯著眼歪著脑袋打算迎上去。李奉渊瞧见瞭,长臂一伸,替她将树枝拉开瞭。
修长的手指拈著细嫩的花枝,李姝菀侧目看瞭他一眼,李奉渊朝前方微抬下颌,道:“看路。”
几人到瞭地方,隻见猜灯谜和投壶的地方皆挤满瞭赴宴的宾客。
灯谜写在花笺上,挂在盏盏精巧的九重红莲灯下。杨修禅背手站在一盏花灯下,正盯著一道谜题凝神苦思,思瞭片刻没思出头绪,又换瞭道灯谜继续看。
“哥哥!”杨惊春远远唤他,她拉著李姝菀与李奉渊挤过去,忙问:“如何,最后几题猜出来瞭吗?”
杨修禅耸肩叹气:“难。”
他同李姝菀和李奉渊打瞭个招呼,把花笺抬起给二人瞧。
四人裡杨修禅的书读得最广,学问也做得最深。他猜不出来,二人也没看出个头绪。
杨修禅放弃瞭灯谜,在怀裡掏瞭掏,掏出一隻大腹便便的玉蟾蜍给杨惊春:“喏。”
杨惊春接过:“这是什麽?”
杨修禅道:“方才投壶得的。”
杨惊春拿起这丑得离奇的蟾蜍看瞭看:“不是说猜谜,怎麽跑去投壶瞭。”
“这不是猜不明白嘛。”杨修禅无奈道,他见杨惊春嘟著嘴巴似不喜欢这玉蟾蜍,提醒道:“你敲敲它肚子,还会叫呢。”
这玉蟾蜍用的是上好的绿翡翠雕成,绿意通透,满身疙瘩,丑得宛如活物。
杨惊春满脸嫌弃:“它已经够丑瞭,再叫就更烦人瞭。”
这样的丑物是从近年在京中时兴起来的,李奉渊还没见过,他伸手在蟾蜍的肚子上敲瞭一下,听见它腹中传来“呱啊——”一声。
巴掌小的物件,声音却洪亮逼真,李奉渊轻挑瞭下眉头,又敲瞭一下。
又是“呱啊——”一声。
他低头问李姝菀:“喜欢吗?我去给你投一个?”
分明是他自己感兴趣,非要拽著李姝菀,李姝菀皱眉道:“丑。”
杨修禅可惜地从怀裡掏出又一隻蟾蜍,递给李姝菀:“别嫌啊姝儿,我给你也投瞭一个呢。”
两个妹妹,杨修禅向来一碗水端得平得不能再平,在外杨惊春有的,李姝菀也必然有一份。
李姝菀哭笑不得地接过这丑蟾蜍:“多谢哥哥。”
李奉渊听见这话,看瞭李姝菀一眼,不过比起曾听见李姝菀叫祈伯璟哥哥,李奉渊此刻的态度倒十分平和。
因他深知在这几年间,杨修禅看护她,陪伴她。比起他,杨修禅更像是李姝菀的亲哥哥。
杨惊春见李奉渊将她手裡这丑东西敲瞭又敲,忙把手裡这大肚子的丑玩意儿塞给他:“拿去,喜欢就拿去。”
李奉渊幼时没怎麽玩过玩具,眼下成人瞭倒对这些孩子气的东西有瞭兴趣,他接过来,饶有兴趣地举在手裡仔细看瞭看。
李姝菀索性把自己手裡这一隻也给瞭他:“成双成对。”
李奉渊来者不拒,也收下瞭。
杨修禅头一回知道李奉渊审美如此别致,叹道:“你眼光如此独特,倒叫人有些担心以后心悦的姑娘会是什麽模样。”
杨修禅本是随口调侃,不料李奉渊动作一顿,接著便扭头朝他看瞭过来。
李奉渊面无笑意盯著人时自有几分严肃,杨修禅对上他的目光,误以为自己关于婚姻之事的玩笑话说得重瞭,嘴角的笑还没挂起来便收瞭回去。
他忙改口:“开个玩笑,以你的眼光,看上的必然是国色天香的佳人。”
他说罢,又觉得自己此言太过狭隘,人之美丑在于内在而非外表,便是容貌普通也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