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步走下来,脸上冷漠异常,眼神里却已经快要烧出火来的白未然,一把拽起不敢面对大哥的李人云,直接推到白已然身上让他扶着,而后按了密码锁,闯进了栅栏门。
“大哥!别……”一下子意识到事情糟糕了,白已然一边尽力扶好李人云,一边试图劝阻,但对方给他的回答,只是一声“闭嘴!”的怒喝,再无其他。
不管从阶级上,还是从身份上,都根本没办法和兄长对抗的白已然,那一瞬间,凭本能选择了保持沉默。而后,他眼看着白未然一把掐住对方的喉咙,跟着扬起手来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被打的那半边脸,很快就红肿了起来,耳鸣到眼睛都黑了那么一下,田钺感受着那种异常的刺痛,感受着口中的血腥味,只冷静了不到一秒,便整个人陷入了崩溃的状态。
他不是没挨过打,小时候父亲的巴掌也是在他脸上身上落下过的。但此时此刻,一个三十五六岁的成年男人,一个趾高气扬惯了的大公司的总监,被囚禁,被和自己年纪相仿甚至有可能还更年轻几岁的男人这样甩耳光,就彻底超出了他的承受范畴。
耳鸣声还没完全消散,刚刚挨打时牙关硌破了舌头渗出来的血还留在口腔里,那双异色的瞳孔还死盯着他,喉咙还被那只力气大到惊人的手卡着,种种痛苦和危险还没消失,田钺就开始了极端的反抗。
他抬起手来,扯着对方的头发,那整整齐齐的漆黑的头发,扣住对方的脖颈,拼尽全力把彼此间的距离缩短到极致,然后,他凑上前去,探出舌尖,在那张完美的,却也狰狞的脸上,从下巴,到耳根,狠狠舔了一口。
血和唾液,都蹭到了对方的皮肉,田钺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不管是冰蓝色还是香槟色的瞳孔,都开始充血,呼吸急促粗重到快死了一样,紧跟着,他在白未然再度扬起手来的同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你打啊!!!”
就是这么一句,让本来已经彻底丧失理智的狼被震住了。不是被那种气势,或者那个音量,而是被那已经豁出去不准备活了的疯狂。
他急了,但他只是急了,而田钺,是不打算要命了。
白未然就在那个瞬间意识到,这个人,这个猿种,是会说到做到的,他确实是可以让人永无宁日的,他确实是可以闹个飞沙走石的。被囚的压抑又一次爆裂开来,就颇有几分势不可挡的劲头。连强大到极致的帝君,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若是真的完全丧失理性,他真的会杀了他。
可是,他还没有到那一步。
更重要的是,就在这个最能让他无法自控的发情味道大面积弥散的空间里,他不能久留。愤怒会让他呼吸急促,他会吸入更多的气味,而这会导致最糟糕的后果。
他可是信誓旦旦跟父亲保证过,不会“碰”这条狗的。
已经狠狠给了一巴掌,暂且,真的是某种程度上的极限了。
猛地松开手,白未然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依旧充满杀气,但将这种杀气付诸实践的冲动,已经控制住了。
他死盯着田钺,盯着那张嘴唇上挂着血,脸颊上留着手掌印的脸,沉默了几秒钟,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一声暴躁压抑的咕哝,继而终于转身迈步,走出了这片是非之地。
他重新关上了门,然后拽着刚刚缓过来一点的李人云,大步往楼上走去。
白已然眼中满是焦虑,不知该赶快去安抚一下暴躁的兄长,还是该先看看那刚挨过打的囚犯的情况。
最终,他选择了前者。
但在离开之前,他给田钺留了句话。
“这些我都会告诉鹿爸的,秦永阳他们的查找过程我也会想办法随时告诉你!”
他确定田钺听见了,但他不能确定对方真的能马上反应过来,皱着眉头,急匆匆离开了地下室,白已然赶到一层。
宽大的复古沙发上,李人云缩成一团,用靠垫压着自己的股间,紧紧闭着一双绿色的眸子,正在跟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争辩。
“我真的控制不住啊!我又不是大哥!不要用帝君才有的能力要求我!”
“那就不要自己往火坑里跳!”白未然来了脾气,“和他保持距离是不是我一开始就说过的?!在你滚下去自己送死之前?!”
“……是!是总行了吧!”被戳到痛处,眼眶发红,也没办法据理力争的李人云只好投降,更何况身体还很难受,他是真的没有继续的力气了。而最主要的是,他面对的,是个帝君,是个狼种族群里最强大的角色,他做不到抗争到底。不管从体格上,还是从压迫力上,这个大哥,都比他强悍不知多少。于是,一直以来不管主动还是被动,都选择保持低眉顺目姿态的李人云,再次重复了这个选择。
毕竟是王君身份,天生的傲气让他可能有几分不甘愿,然而微乎其微,被斥责的委屈令人不甘,狼种向强者低头的本能,使他的不甘根本燃烧不起来,只像是萤火闪烁那样,缺乏亮度,并且转瞬即逝。
当天的情况,到后来终究还是控制住了,白已然小心谨慎,劝了两句,幸好是遗传了鹿瑶光的冷静和温和,再加上臣下独有的做人方面的聪明,他隔开了那一对兄弟,驱散了火药味,带着好半天之后才平静下来的李人云离开了大宅。
但他们的离开,并没有让白未然迅速冷静下来。
他在生气,而且根本解释不清到底是在生谁的气,鼻腔里都还是那个味道,因为味道源就在脸颊上!那条狗居然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