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凑过去了。
佐伯端着酒杯，边说着什么边朝御堂近前凑了过去。他们之间的距离足够近，近到从本多这个角度来看，简直就可以说是贴到一起了。但佐伯似乎还不罢休，他一直把脸凑到御堂耳根，继而用第二个人都听不到的声音说了句什么。
几秒钟之内，御堂的泰然自若就都被脸上泛起的红潮驱散了。
本多脸上的表情大概从没这样僵硬过，因为佐伯好像是故意在表演给他看一样，低语之后回过头，正好对上本多的目光，那家伙从嘴角挑起来一个邪恶的微笑，接着抬起一只手，轻轻搭在御堂肩上，再次低声说了句话。
红潮没有消退，反而加了个更字，御堂眉头皱起来了，可是却未曾甩开佐伯的手。
“本多君？”片桐不解的叫了僵硬的男人一声，“怎么了？”
“……啊，没什么。”本多不爽的咋舌，然后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之前忿忿的嘀咕，“早就不该找他，这家伙看来正忙得很呢！”
那天的酒会上，本多，喝多了。
红酒果然也是可以醉人的，就如同片桐桑所说，那样喝的话，很快就会醉了。但拿红酒当啤酒喝还喝多了的家伙并没有半途逃离会场，他勉强忍到了最后。
海鲜沙拉和水果多少缓冲了酒精的作用，保持着仪态走出会场大厅，本多没有去快步赶上走在一起的佐伯和片桐，他一个人在后头溜溜达达，直到走到电梯前，才意识到周围已经安静下去了。
不远处，卫生清洁人员正在清理垃圾桶附带的烟灰缸，本多无聊的看了两眼，就被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吸引了注意。
回头看，是御堂。
16
—、引爆—
他明显不知道该说什么，若不是电梯门敞开的正是时候，他恐怕会就那么尴尬的愣在原地没法动弹。但是，电梯门敞开，很快就把他推入了更加尴尬的境地，因为他突然醒觉，御堂显然是要和他乘同一个电梯的。
本多在那个微微敞着领扣，并把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的男人步伐沉稳迈进电梯时，往角落闪了闪。御堂纯粹出于礼节性的微微点了下头之后，就转身面对着电梯门了。他伸手按了个钮，门关上了，紧跟着就是平稳下降的声音。
这样沉默着，终归不是个办法，本多想。还是说句什么吧，哪怕是毫无关系的事也好。
“那个……”本多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
“啊，今天很累了吧。明天是周末，可以好好休息了。”御堂抢先出了声，“最近你的功劳确实举足轻重，具体的东西我会写进评估函的。庆功会只是个半途中的停顿，之后的工作会更繁忙，希望你一如既往，打起精神来。我会很高兴看到你做出更大的成绩。”
本多就觉得从头顶到脚底都凉了。
好官腔的话啊……他能说的就只有这些吗？而且，即使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他都不能转过身，或者哪怕仅仅是侧个脸嘛？就这么背对着，连个目光交流都不存在，要知道没有眼神的交流，很多语言都会显得苍白无力啊。
本多撇了撇嘴，有点烦躁。他把手揣进裤子口袋，无趣的应了一声“嗯。”
电梯停下来了，门敞开的时候，面前是宽敞到显得空旷的地下二层停车场。深灰色的天花板上挂着显眼的指示牌。
御堂好像略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回过身看了本多一眼，然后，说了一声“那么，下周见。”
说这话的时候，御堂脸上一个也许只是不经意带出来的微笑，却完全被本多收于眼底了。
于是，他耳根开始发胀。那个表情把他刚才压抑下去的酒劲儿都重新勾了上来，眼看着御堂迈出电梯门，向前走去时，本多只觉得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他非追上去不可。
为什么不呢？从御堂进电梯你就傻愣在那儿，连一层的钮都没按就跟着人家到了地下车库，既然都已经到了，不追上去你又在等什么呢？
更何况你不是还有事儿想问他的吗？
本多用力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在电梯门重新关上之前就一步跨了出去。
他原本落下的，就没多远。
御堂的车，停的地方也不算远，于是，御堂走到自己车子旁边之前，身后的追兵就赶到了。
“……还有什么事？”他回头看着赶上来的家伙，那家伙眉头拧在一起，而且满脸通红，活像个要向暗恋对象告白的国中生。
“那个……就是说……”本多盯着御堂看，直到看得他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半步，“有句话，我不想等到周一再问你！”
“哦，那就现在好了。”御堂眼里的防备明显起来，不过本多已经顾不了那许多了。
“……你、你刚才，在酒会上……”一咬牙，一闭眼，一握拳，本多脱口而出，“在酒会上，你和克哉都说了些什么？”
“你……”该说是预料之中的吗？御堂瞪大了眼，脸颊迅速泛红，这个表情让本多的不爽翻了一万倍，好啊，好极了，看来是说了什么不能让第三人知道的事儿了，不然你脸红个什么？下一步你要如何反应了？扔给我一句“和你无关”？
“……这和你无关吧。”御堂别过脸去。
哈利路亚。本多，你应该去当算命先生，看你的预知力多么强大。
“和我无关——是吗？”不知道是苦笑还是冷笑，本多已经不想直视御堂的脸了，“那么，看来是只能让你们两个明白的私事了？我明白了，那么，包括上次你们周五下班约在公司门口见面，也一定是‘和我无关’的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