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街道的巷战,还是丛林间的游击都让我厌恶,但是抱着必死的心态的我,居然一直没有战死。该说是幸运还是有鬼神庇佑?
sakura也还好,虽然有那么几次受了伤,但他的生命力足够旺盛,我在和他开玩笑的时候这么说过,他也笑了笑,然后在用力将布条勒紧渗血的伤口时把笑容变成了痛苦的表情。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称呼他的名字了,他没有在意,也反过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这很好,我想。
连性命都不能保全的日子里,还要那么过规矩干什么用呢。
“这么多次巷战,还能活下来,绝对是个奇迹。”处理好伤口之后,他松了口气,“不过,谁知道明天呢……”
“这时候就不要贪明天了,人太贪心了会遭天谴的。”我帮他把军服的袖子卷下来,然后把一盒子弹递给他,“装上。”
“那你呢?”他惊讶地看着我。
“我还有。”淡淡扯动嘴角,我拍了拍怀里那把大左轮手枪,“实在不行还有这个。”
“你自己的?”他一边装子弹一边问。
“嗯。”简单应和着,我没有再多说话。
怀里那把枪,就是跟着我这些年来的那把,我卖了家具,卖了摩托车,唯独没有卖掉它,我想,就算有朝一日打完了仗,这东西至少也能当个纪念。
那是我当时的想法,我那时候怎么也没想到这把枪并没有一直跟在我身边,在某一次重新组队之后的侦查巡逻中,我和sakura所在的小队多了一个有着明显混血特征的孩子。他的到来让我的计划赶不上变化了。
“真过分……孩子都不放过。”sakura走在我身后,低声诅咒着,“还他妈说什么为国家效忠呢……!”
“不然怎么能叫战争呢。”我一下子低声笑了出来,“你也会骂人啊,科学家。”
“你别开我玩笑了……”他嘟囔着抱怨,“再说,我不是科学家,我就是个医生而已,而且现在连医生都不是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一下子愣住了,脚步突然停下,让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sakura差点撞在我背后。
“我不是科学家,我是个医生。”
这句话啊,何等的熟悉!
tetsuya……
“怎么了?”疑惑的声音。
“没有,我看花眼了,还以为有人。”摇了摇头,我继续前行,挥去了脑海中那个穿着白衣的小身影,我为了分散掉注意力,朝那个混血孩子打了个招呼,“哎,你多大了?”
“……十四。”半天才应了一声,对方低下头去,努力托稳手中的步枪,“不过很快就十五了。”
“真是个孩子啊……”我摇了摇头,在抬头看到天边升起长庚星的时候冲后面的人挥了挥手,“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们就在这儿露营。”
有人在不满,但是没有办法,这个时候只能幕天席地,如果折返回总部,怕是一定会在半路遭遇埋伏的。
“这儿的林子密,小山丘又多,不会被发现。”我补充了一句,然后站住脚,放下背上的行囊。
“你有点领导才能。”sakura突然说了一句。
“别讽刺我了,我只不过就是活得比较久而已。”这话一点也没有掺假,在这个小队里,能从刚上前线开始一直熬到今天的就只有三个人,我和sakura自不必提,那另一个被调到别的小队去了,然后就换上了一个新面孔——那个十几岁的少年。
安营扎寨并不难,狭小的帐篷支好之后,几个人挤了进来,各自抱着手中的武器缩成一团。
天很冷,更何况是在林子里,不敢冒险暴露目标,所以帐篷里连明火都不敢点,简单安抚了大伙几句,我就开始了沉默。
“那个……”坐在我旁边的那个孩子开口了,他声音很轻,态度也很犹豫,从进队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
“怎么了?说吧。”我揣紧了袖口,侧过脸看着他,实际上他开口之后,全小队的人都看着他了,这让孩子明显的更加不自在。我安慰一样拍了拍他的后背,同时尽力给了他一个鼓励的表情,“说吧,不要紧,都在一个队里,同生共死的……”
“老大,别说‘死’行吗……”一个缩在角落里的家伙开口了,那脸色就好象他真的会被我说死一样,“真不吉利。”
“去,你是佛教徒么?”我白了他一眼。
“其实……不是不想死就死不了的。”那孩子终于说了一句算是完整的话,可这句话让我有点惊讶,也让刚才抱怨不吉利的人更加眼神怨愤了。
“你别这么悲观啊……”我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刚多大,你死不了,打完仗你还得接着上学呢。”
没有回答,我想再问一句什么的时候,对面的sakura开口了。
“你父母在东京吗?还是……别的地方?”
“……”明显的欲言又止,小家伙迟疑了半天,突然苦笑了出来,“我爸在国外,我妈……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不知道……?”我下意识的说了出来。
“要是能找到她,大概我也就不用到这儿来了吧。”条理很清晰的表达,但后面的话却带了鼻音,孩子把头埋进了膝盖,突然间不再开口了。
“……算了,别说这个了,吃点东西吧,天这么冷。”sakura错开了话题。
“就是,来,我这儿有巧克力,拿着。”另一个战友在衣兜里掏来掏去。
“我这儿还有饼干,来,给你。”
“那都太不解饿了,我记得我还带了点火腿,我看看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