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大着嘴,心里默念他俩都喝醉了,没想到王新明看着我意有所指,又想说什么,被我一脚狠狠踹到床上,我凶恶地说:“再他妈不给老子睡觉,老子拿擀面杖爆你们菊!”
那俩困的只能睡在大床上,我则只能在沙发上凑合。
第二天我晕头晕脑地起来后,那俩哥俩好相依相偎在一起,我没好气地给他们盖好被子,关上空调,又狠狠掐了一把王新明胸前那小茱萸,这才打的去了省台,刚进了部门办公室,就看见一个相貌平平消瘦的中年男人负手而立,一身纯白色休闲服,站的非常笔直,双脚与肩同宽,做出“稍息”的军人姿势,双目中带着丝丝的杀气,凌烈又狠毒……妈呀,这就是王哥吗?
周围一群身穿制服的小记者们似乎吓的大气都不敢出,我连忙走上前,以看见延安组织的热泪盈眶的神情与他亲切握手长达十秒钟后,没想到这个王哥就用冷冰冰的语调给我来了个下马威:“我就是王强,你是小林不是?好,你先把这些片子一一审了,再参加选题讨论会吧……对!还有!写出简要报告,排一下播出日期表。”说着,一大堆dvd盘就交到了我的手上,我张着嘴一下子呆住了,不可置疑地看了看手中的张张dvd,又呈苦逼脸看着王强哥,以一种辐射超强疑问射线狠狠直视着王强:喂!你不会第一天就要压榨我吧?
哪想到王强一脸云淡风轻,似一派宗师般负手斜眼瞄着我,嘴里却吐出让我恨不得撕烂他的xx的话:“下班前交给我。”说着,鼻孔朝天就负手出了大门。
只有拿着很多dvd碟的我在风中凌乱。
要抓狂的,已经剪好的片子要让我自己审,还要把片子中的瑕疵挑出来,还要写播出时间表……!这不是人干的,谁不知道电视台里面尤其是报告和审片最难?
报告不能要上面领导挑刺,又不能让手下不满,这是一项技术活也是一项超强的心理攻防战,我刚到这个部门不久,就这样器重我,只是说明了两个原因,要么是非常重视我,要么就是想吓唬一下我,让我知难而退。
我选择后者。
电视台就是一个鱼龙混战,人心险恶的江湖。电视台里的人基本上都是靠关系混进去的,学历低,基本上没多少人有真才华,我也是。
你要提防着刺客杀手从背后□一刀,还要提防那些自认为是正派大侠的邪恶一剑,你要防备那些不知怎么就获知你的秘密的江湖百姓生,还要严防朝廷上面领导的突击。
这绝对是一门艺术,做人的艺术。
我快速走到分给我的工作台,开始沉下心审片和分析。
几个小时下来,我已经解决了好几个片子中的传播,跳轴,曝光,跳帧的瑕疵问题,解决了一堆叔嫂通(口)奸,邻里打架斗殴或者娘家婆家争夺新妇彩礼钱的案子,又拿捏了一个语调写了一份日期安排表,纤细分析了一下每个节目的看点和收视率基点的变化,这才一看表,已经下午五点了。
连忙一副谄媚的嘴脸拿去给王强看后,居然全部通过了,王强那一副冷冰冰的面具终于卸了下来,笑的奸诈:“小林啊,你做的不错啊。没想到功效这么好,我也放心了,以后我们一起努力啊,亲!”
那会淘宝还没有盛行,后来才知道王强其实就是一淘宝达人,什么东西都要在网上买,我还没明白这个亲到底是什么意思,当时身上一阵恶寒,只觉听见这种正常的人说着不太正常的话,总觉得自己羊入虎口。
顺利下班后,我便兴冲冲冲到王新明家,哪知掏出钥匙刚想开门,却发现门没锁,难道有贼?好奇心和担子一下子大了起来。
我捻手捻脚进门,顺势抽出一只藏在门口鞋柜的水果刀——那是以前防备王新明兽性大发偷偷藏在那里的,蹑手蹑脚就开始检查家中各个房间的情况。却听见了主卧室中朱凡和王新明的谈话。
以为这俩在谈什么机密的事情,我便将耳朵覆上了卧室门,看是偷听他们的谈话。
只听朱凡先是说了一大堆他所遇到的事情,这才话题一转,带着无比感叹的声音:“哥,你还是不放手?”
王新明沉默了一阵后长舒了一口气:“你大惊小怪什么。”
朱凡嗤之以鼻:“你为了他放弃了那么好的机会,值得吗?”
这个他……是我?
王新明笑了出来,似乎揶揄着朱凡:“兔崽子你懂什么?”
朱凡打了几个喷嚏,这才说:“我不明白。但我知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个道理。”
王新明哈哈大笑起来:“那是你不知道他的价值。”
朱凡似乎带着兴趣,调高声调说:“我可是没看出来,每个人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没什么区别吗。”
王新明一笑:“你懂什么,你小子只知道挣钱和在夜店男女通吃,你知道什么是爱情?”
朱凡沉默了一阵,似乎很是不以为然:“不知道。”
王新明哈哈大笑起来:“爱情这东西,明明是可有可无的,有的时候恨他要死,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永远都是逆来顺受的感觉,但更多的时候,我还是爱他。”说着,他苦笑了几声:“爱他什么?我不知道,只是在不经意间那人就占满了我的心房,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我依旧站在门口无语,只觉得自己心中那颗常年包裹着心的冰,被刚才王新明那番话彻底溶化。我和王新明这些年来,生活的非常平淡,没有发生任何惊天动地的事件,也没有发生任何生离死别的动人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