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聿川就将先前林浅放在主卧橱柜,那些“治疗癌症”的稀有药邮寄了一部分去伦敦。自从知道林浅患癌是人为的原因,这一年多时间里,傅聿川、南老以及林浅本人都将这稀有药拿去国内外多家医院、私人医学研究所进行检测,但始终都没查出结果。
这次检测傅聿川也没抱太大希望。
偏偏就查到了结果。
宋导师前几日通过宋衍之又跟傅聿川通过一次视频,对方说“稀有药”含有致癌的成分,目前无法确定是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那些致癌化学粉末不属于周回的研究所。那些药粉太特殊,全球几乎没出现过几次,别说周回,就连宋导师活了大半辈子,想拿到严禁销售的药品都不容易。
只有一种可能。
周回给出的药物在交付到林浅手里前,被人在京城医院掉包了。如果不是周回,谁会对林浅有那么大的敌意?
傅聿川仔细回想了曾经的事情,记得第一次察觉到她脸色不太好,夜里睡眠不稳定,大概就是在傅氏公司员工团建,他带她去榕城看海棠花。
只一个瞬间。
傅聿川就猜到了罪恶的根源。
不再频繁出差之后,他定居在京城,回了梨园别墅,与自己的妻子同在一个屋檐下,他关心她,在自己没有意识到对她动心的时候细心呵护她,仔细为她准备礼物,认真听着她的话想满足她所有的愿望。
如此,她就成了傅君临眼里用来牵制他的棋子。
跟二十几年前一样,母亲为了保护他死在春寒料峭的雨夜,他的妻子也因为他患癌。傅君临有一句话没有说错,追根究底他本人才是祸害,如果他不曾出现,这个世界上没有傅聿川这个人的存在,母亲不会死,他的妻子也不会得病。
宋衍之的信息这时发了过来:“当年傅林两家联姻,林浅是听从林氏夫妇的话自愿嫁给你的。你给了她京圈里最盛大的嫁妆和体面,婚后也给足了尊重。”
“如果林浅没救过周回,周回不是个疯子,没有绝症体检单,没有稀有药,傅君临也就没有办法朝林浅下手。”
“这件事错综复杂,每个人或许都有点错。如果我当年再细心一点,在察觉到林浅脸上不对劲的时候就让她去我那做体检,也许就能早发现致癌的药。”
“傅聿川,你和林浅是相配的!有罪的人是见不得你们夫妻俩过好日的人,是对林浅绑架施虐的周回,是唯利是图的伪君子傅君临。”
“当年黎晚阿姨没怪过你,如今林浅也不会怪你,她们俩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因为你值得,你值得被爱的。”
宋衍之不知道这些话他是否听进去。
唯一能知道的是,童年的阴影会伴随人的一生这句话在傅聿川身上有了具象的体现。他从小就那么乖那么懂事,不哭不闹可以默默待在角落里很久很久。背负了对母亲的愧疚半生,下半辈子还要背负对妻子的愧疚?
宋衍之有时候都在想,傅聿川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太累了。
也太过于压抑。
这么多年,宋衍之仅有见过他放松愉悦的时刻,应该就是不再出差、定居京城之后与林浅朝夕相处的那一年。那时候他们俩发信息,聊天内容没有工作,没有烦人的琐事,只有傅总简单的日常生活,比如:
“我在看林浅养玫瑰花,她挺厉害的,插花很漂亮。”
“刚开完视频会议,在窗口站着看林浅钓鱼。”
“我在看秀展,我想给她挑些衣服。”
“今天没有加班,下雨了,想早点回家。”
“定制了一款有她名字的烟花,她说她以前在林家,父母只给弟弟买烟花,我以后就只给她买,每年都放给她看。”
“浅浅在睡觉,我现在不方便打电话,可以发信息。”
“我在ifs旺角的宫膳坊烘焙店,陪浅浅买她喜欢吃的糕点。”
“刚吃完晚餐,和浅浅一起在林荫道散步,今天傍晚的日落很漂亮,给她拍了几张照片。”
“我最近搬到主卧跟浅浅一起住了,她睡得比较早,我现在关了电脑回卧室,还有其他事你现在说完,等会儿我要关机了。嗯,怕手机忽然发出响声吵她睡觉。”
“抱歉,在学做面,没有听见手机响。浅浅最近食欲不好,但是她喜欢我做的早餐,所以我抽空多学几道面食,做给她吃。”
“人工降雨,让浅浅看彩虹,我想她每天都开心。”
胁迫
宋衍之抽回思绪。
看着聊天框满屏都是自己发过去的内容,傅聿川迟迟没回信息,宋衍之转了个话题,再次发了条:“你给傅君临下套,让他来找你向你低头,他承认他对林浅下药吗?”
傅聿川回了:“嗯。”
宋衍之:“那他有给出解药吗?”
“给了一半,春南府项目完工后给另一半。”
“你相信他的话吗?”
“不信。”
傅君临活了五十几年,心是黑的,积累的人脉和渠道也下作,下的致癌药物多数医院都检查不出来,给的那一半解药傅聿川不会让林浅吃。古医生与京城医院的医疗团队已经给出了治愈林浅的方案,只要三次骨髓移植完成,她就能慢慢好起来。傅聿川不会再冒险让她去吃所谓的解药,一点风险都不能。
傅聿川关闭了手机。
他站在屋檐下,抬起眸子朝暖阳落来的方向看,见到光芒下的林浅。妻子带笑的容颜映入他眼帘,刻进骨子里,她比阳光更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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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