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聿川低头看去,是宋衍之发来的微信:“老师半小时前和林浅通了电话,按照你之前说的,老师和她说你目前身体情况还不错,让她不用太担心。”
“多谢。”
“这是你骗林浅的说辞,你别骗着骗着把自己也骗了。我跟你说过,老师有办法减少抽取骨髓带来的副作用,但是无法更改你会断崖式衰老的事实。”
很值得了。
只是缩短了寿命,算是上天的恩赐。
两人聊了几句,不多时,林荫道上传来汽车的轰鸣声,一辆黑色的商务林肯停在院外。管家先下车,随后撑起伞,跟着傅君临一块进了别墅。风雪很大,傅君临步伐匆忙,都没顾上遮挡雪花,径直进了屋。
沿着过道走了没多少步,抬头就看见站在二楼栏杆前的傅聿川。他站在原地,幽冷的眸光落在上方的儿子身上,对视了十几秒钟,谁都没开口说话。
院外。
见到商务车开进来那瞬,林浅就停下了跟雪人拍照的动作。她看着傅君临进门,印象里,这人自始至终都是温和的,从未在他脸上见过急促冷脸的情绪。就连唐千兰把控大权的那些年,他在傅宅装病,林浅参加家族聚餐,偶尔去探望他,他都是笑着的。
今天的他负面情绪格外多。
一眼就能看清楚的那种。
站在旁边的傅寒说:“哥不乐意接“春南府”园林开发的项目,今早还提交了总裁辞呈。看到辞职信,公司股东们坐不住了,跳出来给哥说话,说他在公司勤勤恳恳多年,既然不愿意接手园林项目,那就当给他放个年假,把项目转给别人管。”
股东都是以利益为先。
谁能让公司发展得更快更好,让他们获利更多,他们就站谁。毫无疑问,这么多任执行长,只有傅聿川让他们利益最大化,每年的分红都是以前的几十倍。为了一个园林开发项目,总裁和董事长闹僵了,总裁要辞职,股东们自然不肯。
傅寒又说:“傅君临不会同意把春南府项目交给别人去做,因为开发的企划书是哥制定的,策划案是哥逐字写的,这个项目大到竞标,小到日后建造园林要用的板砖,都是哥安排好的,一旦哥不接手,这个项目就没人能接,起码得再拖个五年才能动工。”
林浅听懂了,追根究底就是傅聿川给了傅君临一个下马威,就等着这个做父亲的向他低头。但有一点她比较好奇:“春南府只是一块普通的地皮,既不在政府帮扶政策内,也没有太大的开发价值,按照傅君临商人的性格,为什么会费这么大的心思要这块地?”
“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但我之前在傅家听管家提过几句。好像是已故的傅老爷子生前一直想要这块地,要修建成私人园林,但一直没拿到手。作为儿子,傅君临也许是为了完成先人的遗愿?”
与此同时。
楼上书房里。
傅聿川坐在椅子上,目光冷淡地注视着几步外的中年男人。他是从唐千兰那得知傅君临某些私隐的事,比如春南府这个项目。
傅君临是个天资平庸的人,在两个哥哥光芒的映照下,他就是个废物,所以也不受父亲待见,还因为一些小事被父亲过继给了傅家的旁亲,觉得他丢脸,不想认他。越是这样,他越是想证明自己,一心就想得到曾经谁都没拿到的春南府的地皮,把园林建好,仿佛这样就能让九泉下的傅老爷子后悔,后悔以前薄待了他。
在得知这件事后,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傅聿川专注于这个项目,从各个角度深耕挖掘,把项目牢牢地握在手里,做到项目离了他就转不了的程度。
这个世界相对来说是公平的。
一个人,拥有什么势必会失去什么,不可能完美。傅聿川实力过硬,却有一颗善良的心,所以他再怎么往上爬也爬不了太高。傅君临却够狠,眼睛不眨地踩着别人尸体上位,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人和事,可是他自身本领中等偏下,再怎么机关算尽,他也会无计可施。
大家都有弱点。
互相制衡。
傅聿川没跟他多周旋,开门见山道:“去检察院自首,电视台播出你商业犯罪被刑拘的新闻,我帮你把春南府的项目做完,赶在你被执行死刑前让你看一眼建好的园林。去了地底下,你的腰板就能挺直了。”
傅君临面色铁青,从来只有他胁迫别人,还没人威胁过他。
“你是傅氏集团总裁,我落马,你能独善其身?”
许多文件都有傅聿川的公章,即使他没做过,有他的签字那他就是做过。
显然,傅聿川并不在乎自己是否被连罪。傅君临沉默许久,忽地笑了:“我可以治好林浅,你信吗?”
想她每天都开心
傅君临没有在梨园多待。
来得匆忙,离开得也迅速,似乎没有影响家里热闹的氛围。傅聿川下楼去到院子,外头的雪小了,白茫茫的一片,恬静祥和。他的妻子正蹲在雪人兔子旁边摆动作,弟弟则举着手机帮她拍照。
“叮!”
手机震了几声。
宋衍之发来了微信:“听傅寒说傅君临半小时前去了梨园,林浅患癌真是他做的吗?”
傅聿川回:“是。”
聊天框顶部出现了好几次‘对方正在输入’,过了半分钟,宋医生那条编辑数次的信息也没发过来。两周前宋衍之请自己的医学导师与傅聿川联系,期间提起了患癌的林浅,也就自然而然提到了下药的周回。
周回作为近二十年最有天分的肿瘤科医师,业界多名医学泰斗都对他青睐有加,宋衍之的导师也不例外。宋导还跟他接触过,参观过他的团队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