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淡家儒很快就找到了她。
应该说,淡家儒的律师很快就找到了她。
送来的是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他不来的时候,她感觉到悲伤而解脱。
可是他的律师来了的时候,她被一片绝望占领。
她知道他们终于走到了尽头,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孩子,也已经不在。
她把离婚协议书打开来看,显然,淡家儒已经知道了孩子已经不在,因为没有任何与抚养权有关的问题。
陈可可大律师,李大状的得意弟子,似乎已经将财产条文背得一字不差,“淡先生将其在新西兰的一半产业过户到赵小姐名下,包括两处公寓,两处农场,一辆astonart,本应该是赵小姐22岁生日的礼物,寄养在沙田马场的一匹马,瑞士银行保险柜中的几样珠宝,ds国际在纽约证交所上市的a股股票,ds香港港交所上市的股票,尖沙咀的两家店铺,北京海淀黄庄的一个公寓,以及一张支票。”
陈可可将支票推过来,赵枚竟然还有心情数了数。
哈,八个零。
赵枚疲惫地摇了摇头,“他倒是慷慨
。”
本来,淡家儒和她在新西兰婚后的共同财产少得可怜,他实在没有必要给她这么多产业和钱财。
赵枚把文件推回去,“这我不能签。”
陈可可笑一笑,职业化的笑容,说不出的意味,“这不是赵小姐想要的结果么?”
她说,“我不需要那么多钱。他也不需要给我这么多,我只要我应得的。”
陈可可问,“那您看什么是您应得的呢?”
赵枚感叹,“是啊,什么是我应得的呢?”
陈可可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想起雇主严肃的制止,不敢吐露他的病情。最终她说,“您的那辆阿斯顿马丁非常漂亮,我在淡先生公司担任法律顾问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一直给人以淡漠冷硬的印象。我们这下做下属的,从来不敢在他面前犹豫一下,多说一个字,可是我很清楚地记得,那次在迪拜,我们赶着参加一个会议,他在车里由医生注射一支心肺系统的药品,整个人苍白得几乎透明,手都是颤抖的,可是他却微笑着看着路边的led广告牌,他说,这款酒红色的touchtronibsp;vonte怎么样,你说一个喜欢看老电影,崇拜007的女孩子,会不会喜欢跟他开同样的车子呢?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那样温柔地笑,好像身体上的痛苦都不值一提一样。”
赵枚觉得心里揪痛,好像有一只冰冷的刀子捅进去,不断搅动,再悄无声息地抽出来,不带一滴血。
他说他是爱她的,他确确实实是爱她的。
他想要为她打造一个二十二岁的生日礼物,想要她高高兴兴地笑,可是在发生了那么多之后,在他在她的身体和心灵上留下那么多创伤之后,在她看着张婉茹死,看着淡家礼和淡家儒为了利益交换碰杯,看着父亲老迈灰败的脸,面对了当年的恩怨和后来的伤口,当他的占有欲和她的任性共同害死了他们的孩子之后,他的好已经不足以抵消这一切。
她说,“我只需要新西兰的两个农场和海淀黄庄的公寓。”
陈可可隔日再次来到医院,一切都依照她的心意,真的只有两个农场,她签了字,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幸福。
邢未羽自从国库司调到商务部,本应该春风得意,可是他整个人都被某种悲苦和忧郁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