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觉师傅想来堵我的嘴,鞭子却先她而落下。歉疚的眼神不留情的鞭子,打得好痛!
我躲过鞭子的抽打却躲不过眼神的追逐,一个挣扎翻身坐起,摸摸手背,原来又是梦。
自上次郭春从南明庵回来,带来慧能师傅做的窝头后,我就没梦到过她们了。郭春说她们过得还好,虽然三年不准做法事,但鎏金坊的刘坊主一直暗中布施,慧觉师傅笑说香火钱反而比以前还富裕。
当初鎏金坊事件因慧觉师傅那句“这些首饰现在已开过光,佛祖认下它们并赋予了灵性,再回炉恐怕不妥,请公主三思”而圆满解决,现在郭家面临的挑战却麻烦得多。
细细推敲薛家来良州的目的,堂堂公主侍卫竟扮成商贾掌柜,所为之事恐怕不只抢郭家一点布庄生意那么简单。
我踩着风火轮向郭大汇报薛家有可能是官商勾结来扫荡良州商场,郭大眼皮都不抬一下。
“到底怎么办,你到是给个政策啊。”
“既然是官商勾结,你找官府要政策去。”
“难道良州商帮就任他们恣意妄为?难道你十五年的心血就这样白白浪费?”
“动动脑筋好不好?郭家做的是柴米油盐小生意,要说产业也不过几个茶园两三家绸缎行,堂堂朝廷犯得着来打压你?官府借薛家行事自有他们的目的,但不一定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歪头想了想,不太明白。
“那你说贡茶的事情我们要不要争取?”
“既然徐知府知会我们了,我们当然是尽力而为。你跟各大掌柜商量着办,我有点事要出去一段时间。”
“去哪?”
他盯着我不回答。
我讪讪地说:“当然这个不该我管,只是这次我真的没底气。我有几个企划案——”
“踏踏实实做事,别打超前意识的主意。不要盗用后人的理念和科技,不要乱搞发明创造。如果你还想在这里呆下去的话!”
郭大挥挥衣袖走了,不带走一丝辩解,气得我猛踢桌子。
郭春跑进来急煞煞的问:“姑娘什么事?”
我大吼:“开会啦!”
根据讨论,郭家决定竭尽全力争取贡茶代理权。我们组织了良州府各大茶园的新茶,花巨资请到全国著名的茶道名家来参加“良州春茶大赛”。你郭大撂挑子不管,那好,姑奶奶就不计成本拼他一场。
郭家的春茶大赛搞得如火如荼,薛家才开始动作。
郭春速报,薛家请到一帮官府大人和文人骚客品评春茶,茶叶来源包括良州临近的三州四府。
我知道我们又败了。我总是习惯性地从纯商业技术入手,而忘了中国特色讲究的是走官方路线。为什么我大学才毕业就被穿越?如果在公司历练两年才过来,我现在断不会败走麦城。
官府批文不久就下来了,薛家果然夺得了贡茶采购权。戏剧的是,他们把80%的贡茶货源定在郭家茶园,因为在“春茶大赛”中,郭家的“舒柳”得到全国茶道行家的一致好评。
原来郭家大张旗鼓耗费巨资,就是为他薛家做嫁妆!
最不值当的是郭三累病了。以前我没来,郭大偶尔出差也就几天,我来后倒把他纵容了,现在一跑半月不见人影。郭三知道我不擅长交际应酬,于是抢着抛头露面主持春茶大赛。
郭家以前从没组织过这种大型集会,我还好些,大学时在学生会干过,强打精神撑了下来,郭三却顶不住躺下了,急得我两头抓瞎。
贡茶事件尘埃落定后,郭大回来了。
我冲进郭大的书房,只见他站在书架前,手指扫过一排排的书脊。
“你跑哪去了?我们又输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郭三都累病了。”
“我知道。”
“我们被薛家耍了。”
“我知道。”
我发飙:“你除了会说我知道我知道还会说什么?”
他示意我坐下,平静地说:“我这次出去是去寻找答案。”
“什么答案?”
他吹着杯里的茶叶,半晌,问:“你来自二十一世纪?”
二十一世纪?哦,对。咋听到这词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
第一次见到郭大,他扮成游方郎中路过南明庵。当时,我被当做慧闻师傅家乡遭瘟疫逃出来的孤女寄宿在庵内。
由于我领着南明村的村民反对当地大夫“有病无钱莫进门”的行规,那次生病,没一个大夫愿意给我开药方,最后是慧觉师傅亲自出马才把药抓来。我却不愿意喝药,到不是怕大夫在药里动什么手脚(一般人还是不敢欺瞒出家人的),而是我实在找不出治好病的理由,我都已经安心在古代呆下去了,这个社会却还不满意,士大夫们眼中的女人必须没有个性和头脑。
我说我也想出家。
慧闻师傅不许:“阿弥陀佛,你尘缘未了,出什么家。”
“妙真师姐也是来庵里慢慢断尘缘的,我也能。”
“你与她不同,妙真是纸,能叠成尼姑的形状,而你是铁,出家不是铸你的那个模子。你父亲敦厚老实,你母亲寡言少语,怎么你就这般机灵多智?阿弥陀佛,女人太聪明了磨难多。来,别想太多,先把药喝了。”
我摇头:“感冒而已,7、8天后自然会好,不用吃药。”
慧闻师傅正想数落我,门开了,慧觉师傅陪着一大夫打扮的人走进来。
只见大夫抚掌笑道:“不错不错,一般伤寒拖个7、8天自然要好,不过吃药可以减轻伤寒症状,免得体质下降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