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想起先前的事情,心下觉得有些不妥,便低声道:“四哥,我不习惯与人同榻,四哥还是……”
胤禛轻笑了一声,道:“昨儿你半夜冻得厉害,四哥帮你暖着你不谢谢四哥也就算了,怎么,如今睁了眼便翻脸不认人?”
胤禩再受打击:昨儿……?
胤禛不等他回神,更道:“再说前年在江南,也不是没有同榻而眠过。今儿倒是矫情起来了?”
胤禩张了张嘴,驳道:“那是……”
胤禛看他呆滞的模样觉得可爱,想要再说几句什么,但碍着今日功德已满,不可得寸进尺,否则真真惹恼了这人可不好办,便率先闭了眼,道了声:“快睡,明日四哥还要伴驾。”
胤禩回过神来,才发觉大局已定,要再回驳似乎也有些晚了。这样的夜晚,有个暖和的炉子在一边却是舒服些,半晌之后,胤禩才认命的闭上了眼,心中暗自提醒道:今日就算了,回京之后还是远着些罢……唔,可千万别半夜说些不该说的梦话呀……
接下来的巡幸,仍旧进行的有条不紊。带出来的诸皇子轮流跟在老爷子身边学习政务,几个年幼的小哥,除了每日功课仍要按时呈上去之外,别的时间倒是都用了玩耍与见世面了。
那日胤祥与胤祯见胤禩心情低落,自第二日开始,也不再自己野了,每日都乖乖地跑来胤禛的帐子蹲着,似乎是想要让四哥与八哥快些和解。
胤禛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胤禩倒是松了口气,有这两个傻小子杵在面前,也不用自己老想着如何‘神态自若’得面对老四。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祭拜完先祖。在回京了路上,胤禩借口要检查十三的功课,大半时间都同十三坐一辆马车,把十四直接踢到自己的车里去培养兄弟感情。
这边车里,十三绞尽脑汁地打听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胤禩被问得烦了,便当真考较起他的功课来。十三不敢再问,急的抓耳挠腮。
看着十三如此为老四着想,八爷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莫非,前一世老四同十三便是这样的关系?
八爷被自己的灵光闪现吓得不清,脸色无比灰败地回到了京城。
规劝
一行人回道京城已是九月过半,蒙古和盛京已经渐渐凉爽下来,但北京仍然时时艳阳高照着。
胤禩回京之后继续闭门谢客,这一招是跟老四学的,前世在夺嫡之战最惨烈的时候,那人就时常‘闭门谢客’,做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摸样,唬倒了一干大臣。
几个月不见,弘旺和大格格已经会叫“阿玛”了,一见胤禩便扬着又粗又短的胳膊朝胤禩扑过来,咧着冒出两颗小乳牙的嘴,口水滴答、比赛一般地连声叫“阿玛”。
胤禩前世对后院关注不多,虽然只弘旺一个子嗣,但弘旺出生之时,正是九龙始乱的时候,内忧外患不提,还得时时提防着来自几个哥哥的冷刀子,兼之满人讲究抱孙不抱子,他自然也没能享受到如同眼下一般的和乐时光。
一时间,草原上的事情,在他心底留下的阴影渐渐淡了。
没过多久,去安徽督河的于成龙带回了黄河的水样呈给康熙,那水盛在白瓷缸里,虽称不上清澈见底,但掬起一捧来,却可以清晰的看见自己的掌纹。康熙大喜,激动地几乎不能自制,连道:“黄河变清了!”于是但凡参与治河者,人人有赏,胤禩也被老爷子复了工部的差事,私下里更是赏了不少东西。
三年前大选的时候,胤禟与胤俄两人都被指了婚。与前世一样,老九的嫡福晋是董鄂氏,董鄂氏的父亲是都统齐世,祖父是一等公哲尔本,曾祖是和硕额驸和硕图,而她的曾祖母则是代善的后人,就是东果公主额驸何合里的第四子,隶属正红旗。
而胤俄则是被指了来自蒙古的贵女,阿霸垓博尔济吉特氏,也是乌尔锦噶喇普郡王之女。
老九与老十都是一年生的,一个生在八月,另一个生在十月,从小在一处打架,大了在一处欺负别人,如今一同指婚,去年更是一同出宫开府。一句话,这两人可不就是好的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更巧的是,两人都是在今年有了第一个子嗣,胤俄的妾氏郭络罗氏在八月的时候给胤俄生了个阿哥,可惜尚未足月便卒了,这个郭络罗氏是个得宠的,因此胤俄也难过了一阵子。而胤禟的妾氏完颜氏如今也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孕,再两个月,也要临盆了。
胤禩趁着休沐的日子,跑到胤禟府上走动,正巧碰上一同过来打秋风的胤俄,于是连吩咐下人传话的功夫都省了。两人许久不见胤禩,连忙加了几个好菜,用过了饭,又高兴地拉着他喝了一下午的茶,问这问那,将胤禩折腾得筋疲力尽才将不能随行的遗憾弥补了七七八八。
对于大婚开府,胤俄完全没感觉,只觉着大婚开府了才算是正式成年,可以正大光明地到宫外昏天混地去,宫里他可是都呆腻了。至于小九,更是如此。
也许是他与胤俄平素里淘得太厉害了,宜妃和温僖贵妃早早得给他们房里放了人,因此女人对他们来说也不算新鲜。只是宫里女人虽多,但都是皇阿玛的女人,他们这些皇子稍微大些就得避嫌,小九小十长大后早就烦了,如今开了府,有了自己的家底,整个府里都可以作威作福无所顾忌,呆烦了还可以出去潇洒肆意一番,行事不受限制,如何过得不畅快。
几人说笑一阵子,果真是比在宫里小聚时畅快得多,说得多了茶也干了,便有下人来续水上点心,这些个婢女丫鬟们,个个身礀婀娜,眉目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