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找几个帮工。”
“我连铸剑工都没出师,不能收徒弟。”找别的人也不放心,还牵涉到工钱事宜。
金沧的冬夜扎实寒冷,早上起来能看到浅水沟冻成棱冰,阿铭觉得门外风紧吹得背心发凉,于是走进来靠到炉子边。
“你娃娃就是福气好,样样有人帮你操心。我阿爹给你找帮工去了。”
“老倌硬是操心。我都说了今年先将就,明年再谋这个。这天气他还一个人走,今晚歇在哪里?”
阿铭苦笑:“我阿爹那脾气,可会听人劝?这几天牛街那边不太平,我走不开,让他等两天我送他,他也不听。”
阿筌一面跟阿铭冲壳子,手上也不停,高高举起锤子刚要砸下,心头一咯噔尖声问:“牛街咋啦?”
阿铭见大铁锤冲着自己,夸张地滑开:“放下锤子。”
阿筌忙丢了锤子凑过来:“阿铭哥,你说牛街不太平?”
“大理府说牛街有匪患,要联合金沧剿山贼。”
“剿——匪?”阿筌嘟囔一句,回身过去关了炉膛,匆匆往外走。
“你整什么?”
“啊?哦,我家要杀年猪了,我、我回去。”
阿铭一头雾水地跟出来,见他跑西屋去抓了些衣服,里面还有自己阿爹的羊皮袄,更奇怪:“深更半夜的你想起你家要杀年猪了?”
“是啊,一直忙着打铁,才想起来。”
“这锅铁水不要了?”
“又不会丢。阿铭哥,等我回来给你带血饭和焦肝。”
阿铭一把拉住他:“阿筌你说实话,牛街到底有什么?”
“我,啊,痛。”
没捏你你就喊痛!阿铭加重力道,捏得阿筌说不出话才放手。“老实讲,我阿爹可是去了牛街?”
“阿——啊——痛死了。阿亮耶从你那出去的,你倒来问我他的去向。”阿筌甩一句拔腿就跑,听到阿铭问你拿我阿爹的羊皮袄整什么,他头也不会地说,“这明明是我给我阿老买的。”
阿铭追出院子,桑树枝桠横挡竖斜遮住了视线,昏天黑地里哪儿还有阿筌的影子。他直接踩着树梢赶往马场,守了会儿,看到阿筌来了,那娃娃竟潜进马厩偷了匹骡子出来。
阿铭刚想跳出去拦阻,却听到马役声音。马役问阿筌做什么,阿筌说借匹马有急用。待马役走了,阿铭才转出去,听着渐行渐远的马蹄声,他咬牙皱眉。回想一下,疑点凸显。昨日阿爹还在跟军爷乱冲壳子,然后听说牛街不太平,就“想起”要回去给阿筌找帮工。现在阿筌也是听到牛街不太平,忽然“想起”要回去杀年猪。这牛街匪盗,到底是什么人?
阿铭一直等天光大白才扣响土司府的门环,门房口里呵着白气打开大门,懒洋洋骂一句“土司老爷还没起身,整什么的?”待听说来的是校场阿铭,一下清醒了,回头就喊:“快,快,是阿铭师傅。”
阿铭保持笑容等待门房护院们的“观赏”,有清醒的见他笑得客套,反应过来人大清早敲门定有急事,忙拦住护院们“请阿铭师傅不吝赐教”的请求。
高容练完剑法正用早餐,见阿铭进来有些吃惊。“叫厨房给阿铭师傅煮碗饵丝。”
“阿容少爷客气,我在街上吃过了。”
高容吃完饵丝让人收了碗筷,见阿铭神色凝重只坐着不开腔,于是把院里的人都撵走。“阿铭哥,可是校场有什么事?么些人……”
“不,不。我就想问问牛街的匪盗可肃清了?”
“大理府最近内讧得厉害,我谋着是总兵找个由子把军队拉出来,将他们知府一军。牛街能有什么匪患?真有山贼,也不可能动用校场那些娃娃,不过土司叫我们等着,我们做个样子听令就是。”
阿铭苦笑,不是山贼那又会是哪个?惹得阿爹和阿筌急色匆匆还讳莫高深。
高容见他面现难色,问道:“可是你听说了什么?难道大理府缴匪另有所图?”
思虑一晚,阿铭已谋定自
26、26、有爱的人心不苦
己不可能独自吞下这事,先不说阿爹不会听自己的,就是阿筌有个好歹,事后也难向高容交代,于是把那两人的奇怪举动描述一遍。他只是复述事实,没有多一句的猜测和判断,还没说完却见高容神色大变。
“那两个憨娃娃,尽做些憨事。”高容说着就往外跑,阿铭一面想着“我阿爹是憨娃娃?”一面跟上,高容却又急转身停下来。
“阿铭哥你马上回校场安排一下,随我去牛街。”
“去牛街?”
“不要让军爷和么些人起疑,你最好把他们支开。带些试剑工来,信得过的你的弟子。去马场调些快马,就说——你随便找个借口。我现在去土司那边请示,两个时辰后在南门外见。”
阿铭心里满是疑惑,但多年的军旅生涯已让他习惯了听令行事,命令越是含糊越不能犹豫质疑,于是也不多话,赶回校场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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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原来不是单相思
快马加鞭不停歇,月上瓦猫时一行人终于赶到牛街。牛街总管见阿容少爷来了,忙清扫房子准备饭食,一面侍侯高容用晚饭一面详细回复大理府的“肃匪”情况。
大理府总兵集结军队在大理金沧界上,刚来那几日还上山游击,这些天太过寒冷,军爷们都躲进营房里,不过对往来马帮检查扎实严格,拦截了不少的药材土货。
高容笑道:“看来他们只为捞钱。”
“听说总兵和知府互相掣肘,总兵一直抱怨军饷不够。”